人命确实如同沈青感叹的那样,命比纸薄,余下这些年轻的士卒大都是因为父兄护持才能活着站在这里,若不是日子实在难过,也不会随着家中父兄出来投军,做着卖命的活计。
“可有不愿从军?若是不愿,今日起也可离开。”
这是早先就商议好的,大多军士都是家中仅剩的男丁,在场的众人,有些更是家中独子,若是再战死,家里可就没有男人,只剩妇孺了。
这也是李自成入主西安之后,安抚人心军心而发布的策令。
集合起来的士卒都是冒着风雪,任凭雪花落在身上,再者听着沈青这么说,都是不再说话,远远看去,像是立在雪中的雕塑,只是脸上的那涨红的脸颊好像是告诉沈青若是让他们回家,自己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军中再不济。也是有饭有肉,甘州一战之后,更是能将军饷钱粮托辎重营的兄弟送回家里,这灾乱年头,傻子才会扔下兵刃,继续扛起锄头。
这不仅仅是众人的心声,更是如今这征西军乃至整个闯军将士的真实想法。
刘砍刀手持腰刀立在沈青身后,翻了翻白眼:“想脱下闯军这身号衣,怕是爹娘生他的时候没了**。”
见众人默不作声,沈青也没有废话,这话本就是在他意料之中,但是提前说个明白,日后若是执行起了军法,也是将话说在了前头。
军律初成,之前的闯军军律,也就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三杀令,再者加上一个巡逻队作为添头,不似如今这般严密,只是这军中哪怕是如同沈青这般的中级军官,也有好些大字不识几个,都是曾经绿林里的掌盘子等一众首领,穷苦出身,哪里能看懂军律。
看着底下众人这副无知的样子,教他们识字的念头,便是出现在了沈青手中。
“最后一问,尔等为战,战之为何?”
沈青思量再三,大声喝问。
“吾之战,不为国,只为家。”不料甘宁竟是率先拜首,大声答道。
“只是愿让小妹能够有件裤子穿。”一名十五六岁的兵卒答道。
“阿父阿母均患恶疾,只求能够得些银两找郎中医治。”
......
“可为家中省些口粮...。”
“家里没有粮食,俺这饭量又大...”一道憨憨的声音传来。
“老母饿死,与父亲没甚办法只好投军。”
一个个地说着自己的经历,大都是被生活逼迫,无法生存才迫不得已投了闯军,一个个动情诉说之下,倒是有不少人红了眼睛。
“家中无粮,若是呆在家中,怕是一家人没了口粮。”这是水铁牛在说话。
...
“得罪了那苟老财,只好投军。”一个身高六尺的大汉瓮声瓮气。
听着众人诉苦,郑永来与甘宁两人也是将自己不得已投军的缘由道了出来。
引得众人发出一阵唏嘘,这两人若是放在之前,寻常百姓还是要驻足拱手,称一声相公。
只剩下站在阵前的刘砍刀与沈青两人,众人不敢捉弄沈青,便把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刘砍刀身上。
之间刘砍刀红了红脸,扭捏地不行,在众人目光的逼迫之下,还是说了出来。
“俺不喜欢俺那娘子,是逃婚出来的。”说完还羞愤地扭过了头,牛一样的壮汉,倒是头一回出现这副模样。
百人的队伍轮番发言,终于是到了沈青,柴小三如今已经升做部总,又是跟随沈青的老人。
“掌旅,你这投军又是为何呀?”
人人说出了自己的苦楚,此时互相之间打量,众人的目光都是要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见柴小三带头,余下众人都是附起了喝声,想知道自己这厉害的掌旅投军的原因。
“若战,只为一盛世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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