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渔村炊烟袅袅。
鱼生翅扛着一袋子精盐跨进了自家院门,正看到父亲鱼轻流坐在院中小凳上劈柴。
“爹,你看,今天这一趟没有白去,我分了一大袋精盐!”
“回来的刚好,饭做好了,在锅里,自己去盛。”
鱼生翅看着父亲挥着独臂,流着汗劈柴,心里不由酸涩。每次问起父亲以前的事,他都只告诉鱼生翅说自己当过兵,老家是在战龙原上,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退伍后,父亲在这北洲的海滨渔村碰到了一位善良的渔家女,也就是鱼生翅的母亲,从此便住下来不走了。
鱼生翅对母亲的印像很模糊,只记得父亲的话:我看到你母亲那双烫人心的眼,就决定留下来不走了……真怀念她柔柔的双手,每次出海回来,只要她帮我捏捏肩膀,我就一点都不觉疲惫了……母亲病逝后,父亲在船头上画了母亲的一双眼睛,每次看到时都要发一阵呆。
鱼生翅这时记起来院门外还有两人,就对父亲说:“爹爹,我今天还带回来两个人,他们想在我们家借住一晚。”又转头对门外道:“莫大哥,你们进来吧。”
二人进到院中,鱼生翅给父亲讲了此前结识的经过。
“这位大叔,实在是叨扰了。”莫姓青年拱手道,中年人没有说话,颔首示意,鱼生翅注意到,中年人似有重重心事,一路上都未说话。
“即是军中的朋友,二位就住下吧,无需客气,正好一起用饭。”鱼轻流见到莫姓青年虽然带伤,却身姿挺拔,神色镇定,让他想起了原来军中的一些朋友,很多已战死沙场,不由神色变得黯然,竟没有再说话,自顾着去收拾院中柴火了。
“莫大哥,我……爹常常这样的,自从娘去世后,我爹就变得寡言少语,不太和外人说话。”鱼生翅略觉尴尬,说完又看了中年人一眼,心想这位大叔比父亲更加不喜说话,甚至都不搭理人,要不是曾见到他与莫大哥低语,恐怕会误会他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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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晚霞层层堆在了西边的天空,小渔村里数十棟大小不一房屋的瓦顶,以及小渔村后的小河粼粼波光都沾染上了天空的红色余晖。
一队百余人,战袍染血,甲胄精良,背弓弩,腰挎战刀的骑士从村前小路疾驰而来,扬起了一路尘土。
鱼生翅招呼着二人客人吃完饭后,安排他们在院中靠西边的茅屋休息,两人进屋后就没有再出来。于是,像往常一样,鱼轻流坐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墩上,鱼生翅一边给他爹按捏着肩膀,一边闲聊,正聊到今天的两位客人,村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蹄声阵阵,就知道来人不少。
马蹄声在院门外停下,战马鼻息声起伏中,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记号在这里,就是这家院子了。”紧接着院门被人敲响。鱼轻流用眼神示意儿子不要惊慌,起身去打开了院门。门外百余名骑士都已经下马,静静站在路上,虽然头盔中的面容上汗水淋漓,却分列两排,如同雕塑,只有为首一位高壮如小山的将军站在门前。
“你家中可有来客——”高壮将军才开口询问,西边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中年人率先走了出来,莫姓青年随在后面。高壮将军看到中年人,急忙向前伏倒,单膝跪地行军礼道:“元帅行营虎骑卫前营副将赵半山参见征北大元帅宽王殿下。”
“你们还知道找本王啊,要不是莫将军机智,护着本王丢弃兵甲,扮作溃兵而走,本王危已!前营将军秦武在哪里?”中年人面色不虞,语调冰冷。
中年人是个王爷!鱼生翅呆立在木桌旁,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鱼轻流走到他身旁,拉着他跪伏于地,默然不语。
副将赵半山脸色惶恐,急忙说道:“末将该死,末将……实在该死,虎骑卫本是护卫王爷身侧的,却被贼军冲散,属下等都心急如焚,一路寻找,心挂殿下安危。秦武将军带着伤兵和其他虎骑走南边寻殿下去了,还请恩允末将戴罪立功,护卫殿下回镇海城,回城后要杀要剐任凭处置。”说着一挥手,又进来十数个甲士跪拜在地上,有人还捧着甲胄衣服兵刃,赵半山恭敬说道:“形势紧急,请殿下和莫将军先行更衣换甲,末将等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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