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衣终于醒了过来。当日他和张媛一番打斗,一着不慎,竟然中了毒针,虽然一时以气封脉阻住了毒气的扩散,但是他的病却是必须保证主脉畅通,气血不急不缓。若只是稍有偏差,还无所谓,可他一番打斗下来,再加上中针、封脉,气血早已开始翻涌。
换句话说,张媛这一针虽然没能让他毒发,却意外的让他病发了。所以当时他强行运劲于刀,两刀劈退张媛,转身就跑。
可问题是,他担心张媛会追杀上来,一路并没有停留,记忆中也不曾服下应急的药丸,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死了。
之前在密州城,他也曾经病发过一次,但是他知道钟离雪不会不管不问,所以也相对放心。
只是这一次,又是谁救了他?
李重衣慢慢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一张床上,肩头的毒针已经拔除,体内的毒气似乎也已经祛尽。
“李校尉终于醒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重衣忙抬头看去,忍不住惊道:“述律都尉,你怎么来了?”
述律一姓,也算是回鹘的大姓了。原本回鹘受大唐邀请,以婿的身份发精骑援助大唐,这述律一氏也在调动范围之内,是断不可能投入叛军之中。
但史思明还是想方设法地招募了少量的回鹘散兵以为己用。
这述律明便是如此。只是他投靠史思明较早,已经官至折冲都尉。
那述律明见李重衣醒了,便走了过来,道:“大圣周王唯恐你诸事不利,早遣我来安排诸事。那日在密州城,我见你仍有所为,所以不曾露面。后来你病发,也只是让管都尉和拔野古校尉悄悄将你救走。”
李重衣皱了皱眉头,道:“大圣周王不信我了?”
那述律明摇头道:“大圣周王仍然信你,他只嘱咐我们配合你。”他又道:“如今事情到底如何了?慕容靖石肯效力么?”
李重衣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尚且还未规劝于他,只是依着他的态度,定然不肯轻易就范。我想,若是述律都尉麾下的人都来了,咱们不妨布局将他擒获,问出乾佩里的先天兵法!”
述律明却笑了,道:“不急,眼下我有一计,不怕他不上钩。”
李重衣好奇地看向述律明,却见述律明也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自己,心里不由得更好奇了。
被二人算计的慕容靖石此时斜躺在一个屋顶上,很想喝酒。说起来,他也确实好久没有喝酒了。
正如他很久没有安稳过了。
虽说一进入江湖,就注定没有多少安稳日子,可他过的也太过于不安稳了。
东奔西走地逃避不说,还经常黑白颠倒。好不容易钟离雪相信他没有做那些事,可是她自己却又不见了;好不容易十二楼不再苦苦相逼,又冒出个探丸楼。
眼下探丸楼的探丸郎逃走了,药王殿的人也忙着自己的破事,李重衣又一次打架打一半就跑了。
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养精蓄锐,准备十天之后抢回钟离雪。
可是这个时候没有酒,这就很让人纠结了。
慕容靖石忽然就怀念起楚飞来。虽然俩人见面不多,但他是真的羡慕楚飞能去莒县喝酒。
“要是那日没被县令堵住多好啊,那就没有后来的通缉令了!”他这样感叹着,无聊地抛着瓦片。
“嘭”地一声巨响传来,他一个没接稳,瓦片哗啦在他手里碎成三块。
“什么情况?”慕容靖石马上站了起来,“莫不是雨未眠又来了?”他随即又想到:“不对,雨未眠连续两三次在这寺中布局,一定对这里的环境相当了解。这是个新贼!”
他身形一展,便如鹞子一般掠向巨响传来的地方。
那是一片早已空了不知多久的客房,寺中的僧众平日里也不少打扫修葺,所以根本算不上破败。
只是现在,这算不上破败的一片客房里,有那么一间开了一个“大天窗”,躺在屋里也能看到漫天星空的那种。
房梁……断了……
整个顶……没了……
慕容靖石站在旁边的屋顶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里的一片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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