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自是点头不语,旋即又探头瞅了一眼或远或近、或稀或疏的狼皮帽,就在不远处刀光或明或暗、或横或竖游离闪烁之间,缓缓回头就如一绺白云浮过了一丘山冈。
更夫抬头凝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没有皎洁明月、没有璀璨星光、乌黑的天光压抑万物就如一方漆黑的枯井,旋即轻舒了一口气,好似这十年来的无数憋屈与许多怨恨都随那一口空气四散消逝。
整整十年都已经过去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更夫十年前藏身在白鸟城臭水沟里那是一夜难忘,十年之后北山关的今夜又是一夜难忘。
更夫一时如释重负,旋即又狡黠轻笑道:“姑娘,好说!老朽仔细想起来,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是天意!天道轮回,苍天又饶过谁?”
“要是没有老朽这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打更,怎么可能会撞见北山关中的那些猫腻,有一句话说的极好:久走夜路终遇鬼啊!”
“在这十年来,老朽有无数个夜晚偷偷撞见了东西二门高墙上的机关开合,放进又放出了无数不良行商。魏国人,柔然人,更有高句丽人,孟婆江南也不在话下!”
“曾几何时,老朽都还一厢情愿的自以为这一些位高权重者是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而口是心非,故而才被世人误以为是官字两个口。”
“可如今,老朽却突然以为,官字两个口更是明面上一套嘴脸、背后又是一套嘴脸,五石散兑酒只是一个糊弄世人的借口,像拓拔子推这一个大混蛋就是最好的证明!”
“姑娘,只要出了北山关外东西任何一门,便都可小道直去孟婆江岸,待去孟婆江北岸上寻一艘木船顺江直下,建康城就不远咯!”
“……”
更夫张口娓娓道来,陈静仔细听得入耳。只要打开了东西任何一门上的机关就出了北山关,建康城指日可下自然也不在话下。
更夫又小心翼翼探头瞅了一眼夜色中的狼皮帽与火把,旋即右手轻轻一扬,蹑手蹑脚往北山关东边夜色中鬼魅一般缓缓行去。
更夫领头而行并未取道北山关中的青砖大道,而是选择北山关中支离破碎的泥坯小道。
陈静牵了白马在泥坯小道上如踏上了一绺又一绺厚实的丝帛,悄无声息的在狼皮帽与火把追逐中绕去了东门的一处开阔之地。
更夫缓缓止步,突然右手指了高墙上一个斗大的朱砂大字:道。
这一个“道”字,字迹布局之间张牙舞爪更似是无数刀兵相向,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且又刺眼。
更夫旋即又张口沙哑说道:“姑娘,这一个道字,就是北山关东门暗门、暗道的机关所在之处。”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正如白莲社弟子所言:道可,道非,常道。这一个道字,对拓拔子推来说是可、对万千百姓来说是非、对不良行商来说就是常道咯!”
“老朽还私下以为,这道可,道非,常道已经衍化成为狼子野心之辈的道,可道非常道咯!”
“在北山关东西相对之处就是东道西佛,只要用力一摁道、佛二字正中间的那一块墙砖,东西二门的暗门自现、暗道直出!”
“姑娘,你的功夫那么俊,能杀得了拓拔子推那一个大混蛋,像这一个道字上的机关与你来说,自然就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咯。”
“姑娘,趁狼皮帽一时半会还没有发现行踪,北山关就这么大的一处地方,早晚会撅一个底朝天,先人一步离开更能周全万一!”
“……”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在这一个“道”字的正中间,确实有一块墙砖比周围的墙砖成色苍白一些。
这一个正大光明的“道”字,立在高墙正中间,平时谁又会在意这一处高墙上的一个文字呢?
况且,“东道西佛”确实言辞凿凿,更是有的放矢,更能表明拓拔子推狼子野心“胸怀天下”!
拓拔子推以“佛道”之名掩人耳目行“私欲”之实,与白莲社弟子无二。或者说,就是一丘之貉!
陈静把剑毕恭毕敬答谢道:“多谢老伯周全,出了北山关那就连夜赶去孟婆江,狼皮帽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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