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年前,夏尊宝一不小心撒了皇太后的燕窝汤,太上皇轻飘飘一个眼神,他就灰头土脸的滚出大明宫。
谁知造化弄人,仅在半年之后,只因上书房寥寥几句奏对,却轻松换来一顶乌纱帽。
看来夏小爷注定一辈子皇差命,根本无路可逃。
有道是君无戏言,天子赏他从九品,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官儿。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宫外行走”是个什么东西。
可以确信的是,整部红楼对此从未提及,但国朝之大,未必就不存在。
除此之外,眼下这个时机也值得仔细推敲。被太上皇撵出大明宫已有半年,皇帝这边一直不闻不问,为何刚跟贾家厮混几天,官帽子就落在头上?
夏尊宝可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
出宫一路,他老子一言不发,完全公事公办。
等在宫门作别时,夏尊宝本想问问,说不定他老子知道些背后缘由,但左右都有些禁中卫士,不方便开口。
不得已,夏尊宝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
才进家门,发现老母亲带着满宅十几口人,早在一进院子里头等他。
夏尊宝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富贵,上前两步向夏夫人拜道:“母亲何故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子衣锦还乡了。”
夏夫人扶他起来,捏住帕子打在他头上,骂道:“满城数数,有几个像你这么大能被圣上钦点召见?可不比什么金榜题名强?”
“极是极是,将来儿子回都中,满朝文武都得分班来迎呢!”夏尊宝笑嘻嘻道。
忽地一个白生生的巴掌当空而来,吓得夏小爷落荒而逃。
身后只听老母亲的声音道:“说的哪门子混账话,文武分班出迎,戏文里的皇爷才这样,这等事也是你能浑说的!小兔崽子给我站住,宫里的事儿还没交代明白呢!”
“娘,我当官了!”话音尤在,夏小爷早已经跑得没了人影。
傻站着不动,等着挨巴掌?当着满院子下人,夏小爷不要脸面的吗?
等一溜烟回自己屋内,夏尊宝张口就喊锦月,接连两声没人应,才想起锦月还在前院里头。
在过堂条桌上抄起一盏冷茶,也不辨是谁剩的,夏尊宝咕咕两口灌下。
这时锦月和两个小丫头赶了回来,一见小主子手中的茶盅,犹豫再三后不便言语,只上前不动声色的收了,又命小丫头去屋内换杯热的来。
有些话不便说出口,但在锦月心中却别有曲折。
小爷手上的茶盅,原是她之前走得急,随手放在了条桌上,哪知这位爷竟好这一口。
夏尊宝并未留意,问:“我让富贵带回来的500两银子,你可收着了?”
“一两不少,都在屋子里搁着呢,想着小爷交回的,我就没给官中”,锦月回道。
夏尊宝一顿夸:“你呀,真有颗七窍玲珑心!先给富贵预支点,我想让巧匠做块腰牌,玉石的也行,金银的也好,上刻六个字,御赐宫外行走。”
锦月点头记下,也不问为何。
夏尊宝一时想起之前走得匆忙,落下个荷包在宁国府,还是锦月亲手做好送过去的,心中不忍随意丢弃,转头悄悄溜出家门。
不多时来到宁国府门前,见七八个贾家奴仆在匾下窃窃私语,隐约提到什么扬州城,什么林家小姐之类的。
夏尊宝恍然大悟,算算时日,林家女公子黛玉差不多该进京了。
正出神时,有眼尖的贾家奴仆瞧见他,当即热情招呼道:“夏大爷回来啦!”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听这话,夏尊宝横竖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回来了?他又不是宁国府的人!做人不姓贾,这是夏某人的心中底线。
冷哼一声,夏尊宝如往常一样,旁若无人的从东角门迈进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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