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中疑惑,却未曾表露,只管把一双海棠春睡眼看向小厮背上的人。
等看分明,她如遭雷击,怔住半晌才强忍下心中情绪。
有这功夫,贾蓉几个早背着夏尊宝往明堂里头东上房去了。
夏小爷心中念着刚才的女子,身子随众人进到屋内,抬头见壁上贴着一幅《燃藜图》,旁边一幅对联让他心有所感。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在富贵几人协力把夏尊宝扶上榻安歇时,他已经确定,刚才青莲衣裙、气象万千的女子就是秦可卿,小名可儿。
那晚贾府洞房花烛夜,他身边白花花的身子,也是她。
今日与佳人重逢,细看那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起前世高中时代的白月光。
一夜五次,不用负责的?夏尊宝的良心隐隐作疼,始终迈不过那道坎。
《燃藜图》为神仙劝人勤学苦读的画作,与世情练达的对联相辅相成。常言道学而优则仕,看来在世俗人眼中,“洞明”和“练达”才是正道沧桑。
躺在榻上,夏尊宝有些明悟,他在回想自己的前一生。
他之所以被人称作京城大少,无外乎他爷爷是官,他父亲是官,他叔叔还是官,单到了他不求上进,整日放浪形骸,到头来因和京城对手贾家争风吃醋,把自己给玩死了,白月光就此和他阴阳两隔,天涯陌路。
叔叔家一个独女,第三代就他一个男丁,三辈子人的希望,都在夏尊宝身上。
可他厌恶仕途不说,却为了一个流媛白白丧命,他母亲、他奶奶,不知会不会哭死在秋名山上。
此时的夏尊宝悔意渐生,似已大彻大悟,听他吩咐塌边的富贵道:“你且家去,告诉太太一声,就说我和宁国府的小蓉大爷彼此投缘,小住两天就回去。”
富贵踟蹰,徘徊塌前不肯离去,他不放心把小爷完全交给贾府。
贾蓉见了,忙打发个老成些的家奴,去往夏家传信儿。
折腾半天,夏尊宝几人早就腹中空空,瞧瞧屋内自鸣钟,也到了午饭时候。
正巧秦可卿的丫头宝珠进来说:“传奶奶的话,今儿老爷、太太都往尤家去了,家里来了人行动不便,不如爷就在东上房陪客吃。”
贾蓉寻思着没什么不妥,点头允了,也不问自家媳妇,一屁股坐在塌尾道:“夏大哥,你这份仗义少有,闹出这等事也想替我们遮掩过去,兄弟我记得你的好。我这就命人去请大夫,把哥哥的腿伤瞧好。”
说完让宝珠带着富贵出去吃饭,又让厨房送饭菜进来。
一时吃完,贾蓉大概看出夏尊宝的伤势并不打紧,慢慢放得开了,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说什么谁家女儿的体态美,谁家女儿的唇瓣红,谁家女儿的性子最迷人。不过说来说去,贾蓉始终觉得万花都不如西府的一朵金凤凰。
夏尊宝会意,见贾蓉是个知情趣的,故意逗着问:“自家屋里的视而不见,反倒西府的嫂嫂念念不忘,是何道理?”
贾蓉正要分说,刚好管家赖二领着郎中进来,只得意犹未尽的作罢。
郎中替夏尊宝看过伤势,只见几处轻微擦伤,骨头那些并不碍事,于是叮嘱几句开了些药,领完贾蓉的赏告辞。
赖二跟着出去,夏尊宝便继续逗贾蓉说话:“好兄弟,听说西府那边不仅奶奶姑娘们不错,就连那些丫头们也个个出挑,有这回事?”
“都是些无趣的,成天围着宝兄弟打转的蠢物罢了”,贾蓉不愿多说。
不一会儿屋外有人喊道:“老爷来了!”
贾蓉肃然起身,退两步在墙边儿低头站好。
门帘挑动,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子不到四十,蓄有短须,头戴深色锦缎唐巾,巾上镶玉,身穿银白绸衫,背着一只手,眼神微眯。
后面跟着个半大小子,小厮打扮,躬身垂手默不作声。
贾蓉见到白衫男子进来,如同见了鬼魅,身板不自觉弯下,低眉顺眼的唤了声“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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