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这一晚上的冷酷和绝情前功尽弃,朱温重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张氏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朱温倨傲不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丑。”
她张大着嘴,呜咽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滚烫的眼泪无声淌落,朱温转身大步离开,只是刚迈出一步,眼泪就如洪水一般冲出眼眶。
要不了多久,衙内蒋玄光就会驾车把她和朱令柔带离虎牢关,一行人偷偷渡过黄河,然后从魏博到成德,接着一路北上,最后抵达卢龙,只有离开河南这座屠宰场,才能活命。
朱温不敢想象把张氏留在汴州的下场,不敢想象张氏落到沙陀人手里的下场,不敢想象自己的妻子有一天沦为营妓之后被那些沙陀人日夜糟蹋蹂躏打骂的场景,朱温不敢想。
朱温也不敢想象张氏落到朝廷手里的下场,因为秦宗权的夫人就是先例。
张氏会被关在囚车里,被官差摇摇晃晃地送往长安,在路上被官差随意凌辱打骂,然后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在长安朱雀大街上巡游示众,被老百姓的烂菜臭蛋砸得体无完肤。
最后在某一个凌晨,官差把人犯从牢房里拉出来,一路拖到独松树下,官差用铁链把她绑在十字架上,然后从头到脚淋上火油,最后一把火烧死在火刑架上,整个人凄厉嘶吼。
这还是痛快的死法,如果是墩决或者凌迟……
朱温不敢想象这一天的到来,哪怕这一切再与他无关。
深夜的大风肆意呼啸着,河南的夏夜闷热而潮湿,一颗雨水溅在朱温鼻梁上,顺着他的眼泪一起滑到嘴角,深夜的雷暴雨变大了,泪水如山洪一般冲出眼眶,连喉咙都在颤抖。
年轻的时候我们心比天高,觉得将来什么都会有,好像只要长大了,功名富贵大业这些都会不请自来,后来我们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很多年轻时候没有的,长大了也不会有。
失去的那些,却永远失去了。
我们匆忙赶路,却逃不掉孤独疲惫,我们豪情万丈,却藏不住遍体鳞伤,我们回头想念,老友已各自走远,你以为时光的终点是殊途同归,谁知道它名叫后会无期;所以每一次告别的时候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走出大门,朱令雅麻利的把蓑衣披到朱温身上。
皇甫麟想搀扶朱温,被朱温一手推开:“老子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皇甫麟不敢吱声,那边朱令淑跟过来跟在朱温身后,父女三人一前一后出去了,路边站岗的卫士持戟敬礼,微弱的火光下,朱温的背影明显不似往日挺直,步履也蹒跚了许多,好几次朱令雅都没留意要超到父亲前面,连忙又收住脚,让跟在后面的皇甫麟看得一阵出神。
同一时间,离城门不远。
一队队士兵陆续开出虎牢关,往汴州的方向走去。
一个个伤员躺在担架上被民夫抬出帐篷,跟在大队后面走。
王彦章穿着厚厚的蓑衣,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几名士兵骑在马上为他撑着黄油伞,牙兵们高举火把分立两边廊檐下,把街道照得洪亮,淅淅沥沥的大雨在火光中清楚可见,一支支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军队从王彦章等将领面前走过,看了一会儿,王彦章打马离开。
官邸外面,朱温大步走在雨夜里。
当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周围出现时的刹那,微弱的火光照射出来的,是一个高大的人影骑马立在那里,周围是控鹤军和长剑军的武士,连杀虎骡骑军的身影也若隐若现在雨夜里。
最终王彦章还是拦下了朱温,翻身下马拱手道:“大帅欲弃万民于不顾?”
“孔纬来信了,说可以谈一谈。”
朱温挥手让王彦章退开,王彦章不退,道:“末将从来没有违抗大帅的命令,但我这次我不会服从,我会留下来陪着大帅,如果大帅非要去见孔纬,请带上王彦章一起。”
“我把我的一切也交给你了,你不能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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