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驶向南门,乐从训分出的两百子将骑马跟在后面,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等到刘氏一心彻底在视线中消息,乐从训才带着剩下的三百骑往东门飞奔。
这事的起因很简单,乐从训之前在牙兵里选了五百可靠交好的精锐作为亲兵心腹,对外称之为子将,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却让魏博牙军集体对他怨恨了起来。
昨天上午,群情激奋的牙兵来到节帅府外示威,要乐彦桢和罗弘信这些当官的滚出来答话,谁他妈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给你乐家卖命?凭什么他们就是甚么子将!
乐彦桢哪里敢露面,只让都校赵文牟和判官等人出面劝说。
判官吴元舌绽莲花,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把这些武人劝走,还差点遭砍了脑袋,要不是罗弘信跑出来护着吴元,堂堂魏博判官非得让牙兵活活打死。
最后还是赵文牟斡旋,许诺明日大发钱粮酒肉犒赏,聚集起的武人这才各自散去,他们这么一通闹了,才有今天节帅府的事,乐从训也被逼离开魏州。
乐从训带人到东门下,但城门却关着的。
城头火把林立,人头攒动,喧哗声震天响,后院军使孟长威对乐从训道:“大哥,看来这群杂种不打算放行啊,咱们要不要换个门走?”
乐从训怒道:“我又没杀兵害命,且先跟他们说教,不行再换个门出城。”
乐从训纵马走出,率三百骑走至门楼前二十步的地方停下,看见乐从训露面,城头上的吵闹声小了一些,兴许是知道乐从训要谈,打算从他身上榨出来点血喝。
乐从训冲门楼上喊道:“本将奉大帅之命前往相州赴刺史任,劳烦兄弟们开门!”
城门没开,过了一会,才听得高上有一人道:“哪个本将军?魏州这么多将校,老子又不是都认得,出城?大帅有宵禁令,天黑之后不许出城,你哪来就回哪去!”…
乐从训抬头一看,只见说话那武夫衣冠不整,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只用了一根木簪子胡乱串着,整个人满脸痞气,老军头无疑,应该是这伙牙兵的主心骨。
听到这话,乐从训气得半死,却又只能好言好语道:“某是乐从训,某年少轻狂,先前赏罚不明开罪了诸位,父帅已罚某出刺相州,还望各位谅解一二,开了这城门。”
那武夫懒洋洋道:“违抗大帅军令的事不好办哪,将军可给大家伙儿带了钱?”
“饷!饷!饷!”
他这么一说,城头上登时响起了一片怒吼声,似乎是在对乐从训示威。
乐从训咬牙切齿,强自忍着怒火问道:“本将走得急,身上并无多少钱财,你们要多少?”
武夫把玩着砍刀,笑道:“那当然是多多益善了,将军身为大帅长子,不至于两万钱拿不出手罢?依小的看,将军还是回去罢,天亮了再启程,你看怎么样?”
这咄咄逼人的阵势,乐从训哪里还敢呆到天亮,只恨不得马上飞到相州去。
“休要与乐从训多言!”
城上城下正谈的时候,远处又冲来大队骁骑。
马蹄声震耳欲聋,这伙牙兵右手持刀左手举火,很快就冲到了门楼下,领头武士乃是个方脸大眼的凶狠汉子,右手持一杆长矛,上面挑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临近,那武士笑问乐从训道:“乐将军,你是不是还有三个弟兄不曾带走?”
乐从训大惊,连忙朝他矛头上的脑袋望去,三个人头都是血淋淋的,面目模糊不清,根本辨识不出来,那武士见乐从训看得认真,长矛一挥将三颗脑袋抛给了乐从训。
捡起来擦掉脸上的血肉一认,果然是先前久候不至的三个弟兄……
“你、你……”
乐从训大骇,连连后退几步,血脑袋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士卒得以凌偏裨,偏裨得以凌将帅,河朔三镇的风气的确如此。
持矛武士怒喝道:“它日用兵,钱粮不可仰朝廷,今六州刮肉养军,百姓苦于搜刮,得财用于公家尚可谅解一二,尔瘠军民而肥五百子,吾等何过,魏人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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