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都头此时显然惶恐不安起来,便是这诸多同僚在场,也直接当面出言得罪。
“军令便是军令,击鼓聚将,若是战时,鼓响无兵无将,如何御敌?少来者自有少来者的处置,不来者自有不来者的处置,击鼓三通不到,你可知罪?”王伦声音陡然暴起几分,已然是最后的质问了。
胡都头听得这话,哪里还有辩解,心中也知今日是要栽了,这相公杀鸡儆猴,自己今日少不得这一遭,实在算自己倒霉,心气一泄,便是认打认罚的心思,就算丢了这个都头,也算了,有二舅妹夫姐姐表妹老公兄弟的邻居在巨野任知县,总还有别的营生,虽然没有这都头逍遥自在,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胡都头念及到此,开口道:“相公在上,我知罪了,认打认罚!”
王伦眉头一挑,往前几步到将台边缘,目视台下众人道:“巨野都头,懈怠军令,三鼓未到,军法当斩!”
两人哪里会想到这相公真要杀人,邹都头已然哭嚎大起,再看胡都头,心中震惊不已,在众人印象中,这大宋朝何曾这么杀过人?要斩的都是那些犯下滔天恶行之人,哪里有这般点检来晚了就要杀人的。
胡都头连忙大喊:“相公,即便我有罪,即便我犯了死罪,也该过堂受审定夺,如何能如此将台私设刑堂杀人?相公,不可啊!”
再看台下众人,已然个个笔直站立,抬头往前去看,心中震惊自然不少,却是更多看着好戏,看着相公如何收场,难道真把人就这般斩杀当场?众人大多心中不信,百年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了,只当是这新相公立威吓人,让众人知道厉害。
便是杀人这样的事情,众人大多也没有见过。
“哼哼。。。军法于外,你们不当回事,本经略从来都重于心中,指望你们去打仗保家卫国,岂不是个笑话?如今经略济州,各地兵营皆要严与军令,怠慢者,严惩不贷,阵前不听令者,立斩无赦!”王伦双目泛出寒光,扫视台下众人,无一人敢与之对视,皆低头不语。
即便这王相公说了如此一番话语,众人也还在想到底会不会斩杀两人。却是王伦清楚这个社会时代,法治之上,终归还是人治。
胡都头已然感受到了王伦的态度,连忙再出言求活:“相公,念在卑职今日初犯,相公饶了我吧,相公饶了这遭,卑职感激不尽,卑职伯父也当感激相公大恩大德。”
胡都头该不该杀,是不是犯了死罪,人情法理要不要多想,此番只看王伦最后决断。
王伦并不回答这胡都头话语,只是慢慢沉了些语气道:“百年前,山东之兵与契丹人对峙,每阵必勇,无数英杰马革裹尸,可歌可泣,才有这百年和平,再看如今,山东之地哪里还有兵?忘战必危,再起战端,你们都要上阵,只问你们能回几人?有几人不死?又有几人能活?”
王伦话语自然忧国忧民,更是自己心中的担忧。却是这满场三千余人,又有谁真放心中。只有王伦知道,宋金海上之盟不远,童贯攻辽不远,两次大战,一败涂地,互相踩踏而死的并不比辽人杀的少。整个燕云,沿路都是宋兵尸首,这些人自然也要上阵,就这些老弱病残,跑都没别人跑得快。
众人听得头前王相公说话,心中也大致都觉得不过是场面话语。百年无战,哪里需要上阵,不过混个粮饷度日罢了。两个跪在将台之上的都头,此时也平静不少,听得王相公洋洋洒洒,只当事情大致是慢慢平静了,立威这个过程也要接近尾声了。
王伦停顿片刻,看得满场济州士卒没有一人表情肃穆,没有一人眼神中有那么一丝坚定,虽然站得稍微直了一些,不过都是看戏的心态,王伦脸色一狞开口又道:“今日本经略整治军政,是为不久的将来保你们一命,让你们还有小命回这济州阖家团聚,今日本经略之军令军法,你们心中还不知一个轻重。”
说道此处,王伦环视四周,眼神寒光而出,口中暴喝:“来人,斩!”
今日这两人是死是活,王伦心中自然有过一番计较,但凡场中士卒听得王伦言语,能泛起些严肃,目光中有一点正视,心中能多少听得进王伦话语,这两人必然也能逃得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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