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心 (2-1)

单薇歌被追杀，正是镜影术惹的祸。

半月之前，因不忿爷爷被迫致仕，单薇歌使用镜影术看到了单经政敌御史大夫崔焕正在书写的信件，内涉颇多崔焕一党如何抵制摊丁入亩制的机密。岂料崔焕身边亦有仙道高人，发觉术法，反向追踪至单薇歌身上。

“妙笔生花”崔焕，外相境，皮相后期，博陵崔氏强者，天榜从三品，群英谱一百二十一位。

如果说单家已经到达可入天下高门的门槛，那么天下间五姓七望之一博陵崔氏，便是在高门中处于最顶尖的阶层，朝中党羽遍布，江湖中亦是权倾遮天。

单家独力不能抗衡，为了让单薇歌脱离博陵崔氏势力强大的京城，便有了单家委托苍雷镖局，千里护送的戏码。

有崔氏在背后，卧牛山、听雨楼的出手，就不那么奇怪了。

得知背后种种密辛，蒙齐对当初骨道人所言体悟更加深刻，仙法之道在鸣心境前，需内省明悟，养身修心，其对圣武之道修炼进境颇有助益，但在攻伐杀敌方面远不如圣武之道。

况且内省境术法释放条件严苛，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多只能用于辅助。

譬如蒙齐多次释放的引火术，不仅需要施术者有足够时间打出法决，更要目标物品不能移动；而控物术在蒙齐当前的内省境五层，也只能在两米之内操控十斤以下的物体，不过蒙齐用来减轻镔铁长刀的重量，使得发动石壁刀法时更加省力，倒也是活学活用。

单薇歌的镜影术与书香聚华亦是如此，战斗力全无，反倒在刺探情报上，另有神妙。

交流之中，蒙齐以点石成金术的法决，换取了镜影术，两人各有所得。

月上高穹，时间已至亥时二刻。

纵是江湖儿女，男女终须有别。临走之际，单薇歌忽然相问。

“蒙道友可知青羽社？”

“不知。”

“朝堂之上党争残酷，诸多清流相互交往，互为援引，久而久之，便有了青羽社，势力遍布朝堂州县，武林中青羽社亦有不小的势力，外相强者近十位。紫阳书院，便是青羽社在中原道的分社之一。”单薇歌点出了关键。

“道友意思是自番前去紫阳书院，很可能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只是提醒道友，另外听友人说起过，‘大悲掌’钟昌手段狠辣，当年离开大德寺也是因为其性格不被大德寺所容。”

“道友好像对紫阳书院挺熟悉啊。”

“自幼接触，自然熟悉。”

“嗯？”蒙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知令祖单右丞可是清流？”

“乃是清流领袖之一。单府清茶，别具风味，蒙少侠可慢慢品味。”

“……，谢谢单姑娘提醒。”

两人的称呼已变，少女飘然离去，只留下余香袅袅。

蒙齐端起尚未饮用的茶壶，仔细闻了一下，不见什么特异。

灵力流转，蒙齐又结印祭出法决“鉴药诀”，一股带着药香的灵力顺手指缓缓飘出，在茶壶上绕了一圈后，突然变得恶臭难闻。蒙齐细品之下，略一沉思，悠悠一叹。

沂南王家的传家药经中有记载，七液散，无色无味，由七种动物体液混合而成，服用后于体内至少存留七日，期间若遇青竹燃烧所散发之气，则可令五炼境者内息紊乱，逐渐流失，三日后不药自愈。

人道江湖险恶，果不其然。

两个时辰之前，单云还对蒙齐百般感激，谁知背后不着痕迹间，便下了暗手。若非局中人，任谁能想到淄州高门单家与紫阳书院间，能有如此深的渊源？

万幸有蕙质兰心的单薇歌提醒，否则自己已是着了道。为顾忌形象，单家与紫阳书院只怕不会在单府动手，动手最大可能的地点便在紫阳书院，自己实力大损下，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便是江湖经验，蒙齐微微摇头，自嘲了一下，将茶水倒于墙角地面，明日自会阴干，之后倒头睡去。

单府，某处客房之中，烛光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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