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听见“朔望”两字,萧逸竹微微吃了一惊。他慢慢转过头去,看见右后方的一张小桌上,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推杯换盏。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大笑吵闹着,举止轻浮,身上的衣饰也如其人,衣料虽然是考究的绸缎,颜色却是一红一紫,绣满了艳丽的花朵,招摇的紧。不过细看时,二人衣领的团花簇锦间,却用墨色丝线绣着一个圆形的图案,乍一看像是圆环套着一只火鸦,仔细瞧的话却是一株枝叶垂弯到树根的繁茂大树。狼藉的杯盘旁,搁着两把长剑,剑鞘上也刻着一模一样的图案。
“空桑派的弟子,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爱出风头啊。”卫檀奴看见萧逸竹出神,也瞥了那两人一眼,道。
空桑派在江湖八大剑宗中,武功排名最末,却是最讲排场的一个门派,从掌门到弟子,莫不注重仪表修饰,还别说,光靠这些表面文章,倒也吸收了不少信徒,近年来收徒甚众,门丁兴旺。
萧逸竹却没心思答话。他一心要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他要知道朔望又遭遇了什么?
只听那位穿红衣的空桑弟子讥讽道:“那个野小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才几斤几两,就敢在江湖上到处强出头,这下好了,有人收拾他了。”
他对面穿紫衣的小子像是红衣人的师弟,言语间甚是谄媚:“师兄所言极是!想去年冬月里,那狂妄小子竟然把老六剥了衣服扔雪地里,害得老六差点冻死。这回,满江湖的人,就算不冲着凤老前辈的面子,也得冲着三千两赏银,把这小子给揪出来。咱们也借机给老六报了仇!”
萧逸竹微微笑笑,继续听这两个人咋咋呼呼。
就听那红衣师兄喝口酒,吃口菜,又用筷子点着对面紫衣师弟道:“老三你听好了,咱们把消息卖给凤老前辈就成,多余的事儿,不插手。”
紫衣师弟忙不迭又给师兄斟满了酒,问道:“为啥呢师兄?要是找到人,咱们直接把他抓了不更好吗?不仅能亲手给老六报仇,而且赏金还翻倍呢!”
红衣师兄“切”了一声,不屑道:“翻倍?就怕你有命赚,没命花啊。”他打个酒嗝儿,教训师弟道:“你也看了江湖搜查令,你说凤老头为啥非要抓朔望?”
“因为那小子狗胆包天,竟然杀了凤老爷子的爱子凤吾。”紫衣弟子抓抓头皮。
“对啊!凤吾是什么人?他可是得了凤老头真传的,年轻一辈中的凤山高手,咱两个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竟被朔望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你说,就凭咱们两个,能活捉朔望?”
“呵呵,这俩货倒是有自知之明。”卫檀奴也在一旁听着。此时他们的菜也流水般上了桌,卫檀奴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吃口菜,喝口酒,听故事。
再看旁边的萧逸竹,却好像没什么胃口,只愣愣握着一只空茶杯,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卫檀奴转转眼珠,把茶杯从萧逸竹手中拔出来,将一只酒杯斟满了碧绿茵陈酒,塞到他的手中,道:“关心则乱。这朔望不知是你什么人,怎么一听到他的名字,连酒都忘了喝呢?”
萧逸竹猛然回神,却不知如何回答:“唔,朔望他……他……”
“不好说?那让我来猜一猜。”卫檀奴放下酒杯,盯着萧逸竹的脸,道:“朔望这个名字我没听过,应该是近几年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吧?听那俩货的口气,他的岁数大不了,是你的晚辈?”看萧逸竹并无回应,卫檀奴接着猜测:“凤老头应该是凤九霄吧?他的剑术还不错,既是得了他真传,那么他那个被杀的儿子,武功也差不到哪儿去。如此说来,这个什么朔望,武功也了得的很啰?不知他是哪门哪派的?虽说有杀子之仇,但同是混江湖的,他的师门就不出面保他吗?就这么任凭江湖搜查令撒下去?”
“他没有师门。无门无派。在这江湖并无依靠。”萧逸竹叹口气,缓缓道:“我和他,原也不过是前几日萍水相逢,偶然认识的。只不过,看那孩子与我年轻时相似,无端生了几分亲近罢了。”当下,萧逸竹将自己与朔望的相遇简略与卫檀奴说了说。想到卫檀奴对朱丸的执着,萧逸竹很是小心的没有提到朱丸,只说朔望遭了仇人埋伏,重伤后被自己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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