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却是个爽利女子,她大大咧咧的,伸开胳膊,一边一个揽住薇儿和兰儿,道:“兰儿别哭,薇儿成亲是喜事,我们说好要一直笑着送薇儿走的呀。”
薇儿也笑道:“是啊是啊,哪里就最后一次了,我走时你们不送行吗?就算到了京城,难道你们都不想去看我吗?日子长着呢,总有相见的时候。”
兰儿破涕为笑,眼角仍带着泪:“你呀,永远都不知道愁。”她拿帕子拭了拭眼睛,道:“薇儿,你琴弹得好,马上要走了,就给我们再奏一曲如何,日后恐怕……”
“哎呀!兰儿你又来了!都说了不许难过的!”珍珍拍拍兰儿的背,向薇儿道:“薇儿,我们真的想听你再弹一曲,不过,不许弹那些凄凄的曲子,《阳关三叠》也不许!”
薇儿笑道:“我的珍老大,那你说弹什么曲子?”
珍珍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凤求凰》如何?”
薇儿脸红了,作势要捶打珍珍,珍珍大笑着跑掉兰儿身后藏起来:“就弹《凤求凰》!你别说你不会弹啊!”兰儿微笑着打圆场:“《凤求凰》倒是很好听。不过,那是相如求文君才用的呀,我们的文君何须求?我看,就《鹿鸣》吧,薇儿于归,鼓瑟吹笙。”
薇儿对那两人扮个鬼脸:“弹就弹,怕你们不成!”
唐薇兴致勃勃,命人取了琴,在自己亲手栽种的一株紫薇树下坐了,抚了一曲《鹿鸣》。曲子清雅欢快,弹奏的人和听曲的人俱皆陶陶然,微闭了眼睛,嘴角含笑。一曲将终,唐兰先回过神来,她听得身后有些微的衣服摩擦之声,循声看去,不由吃了一惊:“伯父?”
甄应珍和唐薇也是一惊,赶忙站起身。按照礼仪,身为长辈的唐季清突兀地出现在几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面前甚是不妥,应珍和唐兰疑惑地对视一眼,施礼后匆匆告别。
一时园内只剩下父女二人。唐薇看见一向严厉,从来不到别苑嬉游的父亲,竟站在花丛后,眉头紧锁,眼神哀戚地正望着自己。唐薇一时不知所措:“父亲……”
唐季清本不愿惊扰女儿和小友的聚会,但见已被发现,唐季清轻咳一声,马上又换上平素不苟言笑的面孔,举步就欲离开。但走了几步,唐季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身来,看着唐薇。
唐薇记得,父亲定定地看着自己,分明是有话要说,但终究还是摇摇头,不发一言将女儿的琴拿过来横在膝上,坐在树下,袍袖一振,自顾自抚琴起来。唐薇不知父亲所奏何曲,但觉深沉肃穆,苍郁险峻,风萧萧,雷隆隆,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正听得心神激荡,只闻铮的一声,却是琴弦断了一根。父亲叹口气,放下琴便离去了,依旧未发一言。
回家后,仔细翻查琴谱,唐薇方知父亲所奏之曲名为《风雷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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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们得赶路了,从这里到最近的市镇少说也要走上多半天,再耽搁的话今天又得露宿山林了……”萧老三的话将唐薇从回忆中拉回了眼前。但令萧老三头疼的是,面前这位似乎并不乐意动身:“赶路?去哪里?为什么要逃亡?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你是谁?所谓故人又是谁?你们什么也不说,只由着自己的性子设计我的路,凭什么?”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萧老三深深地看了唐薇一眼,冷言道:“凭什么?就凭你这大小姐不认路。”
唐薇撇撇嘴:“这个时候你不该安慰我吗?”
“安慰?”萧老三冷笑道,“萧某虽当不起大侠的名头,却也是江湖身老,从来就比不得文人雅士的周全。劝姑娘闲言少叙,闲愁少惹,赶路为妙。”说话间,他已迈大步上了路。
是啊,如今想这些有什么用?此去紫薇山庄,若真是故人搭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奸人陷阱,一步踏入倒也干脆得了了断。
念及此,唐薇豁然开朗,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追向萧老三。
萧老三大步流星,唐薇须得小跑才跟得上。“喂,你……你能……等等……我吗……”唐薇跑得气喘吁吁,萧老三却是头也不回:“已经很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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