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燕未曾料得这其中机关,不免恼羞成怒,抽刀往那铁栏上猛劈数刀,但见火星四起,却是奈何不得那钢栏半分。
忽听得隐隐传来一阵刀剑交击、嘶喊之声,过不多时,那喧哗声已传到内殿。张燕心头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名手下满脸鲜血,奔将过来,已失了一条左臂,执刀的右手兀自不住流血,叫道:“张……张将军,董贼势众,弟兄们守……守不住了,将军快……快带曹公子走了罢!”张燕惊道:“我带了八百黑山弟兄来,这才不过片刻时辰,便就守不住了?”那人急道:“将军快走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张燕情知这郿坞守卫众多,仅凭己方数百人之力是万万不可抵挡的,那黄烟之毒也只是一时之计,其余守卫已有了戒备,眼下已反攻至此。自己虽恨董卓至骨,但若再是久留,非但不能救得乱尘,更要将这一众弟兄皆折在这郿坞中了。他向来果断,见高矮二者身上皆是有伤,顺手一提,将乱尘负在自己背上,道:“两位壮士,这便随张某一起杀将出去罢!”
他只一发话,手下群豪便齐声喊声,都要随他冲往外殿。那高矮二者互相对望一眼,心头俱是一热,似已回到当年,那金戈铁马、席卷天下的豪迈光景。只听那高者爆喝一声,道:“兄弟们,随我冲杀,这些王八蛋,杀得一个便赚的一个!”登时群人轰然答应,张燕嘴角一笑,已然猜出这高矮二者同为当年黄巾义士,不然不会互以兄弟相称。倒是那矮者沉着冷静,道:“且慢!弟兄们,此来救人要紧,大家只需护得乱尘公子周全的出得坞去,不可枉自鲁莽的求死。”
局势危急,张燕也来不及细想这高矮二人身份,叫道:“说的不错,弟兄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只求突出重围,却也不须争今日一时的快意!”当下持了鬼头大刀,冲着赶进内城的侍卫们奔去。众人齐声呐喊,均随在他身后一路冲杀。这郿坞内外城之间乃是狭长小道,郿坞守卫虽是势众,但一时间拥挤在小道中不得前行,而众人在张燕、高矮二者这三名高手的率领下,在人潮中狂突乱杀,直杀的鲜血四溅,尸身高积。
好不容易,张燕奔到小道尽头,已遥遥望见郿坞外城的轮廓,便听得一阵嗤嗤急响,正对面数队弓箭手已发了一阵箭雨,呼啸而至。他大刀乱舞,横拍竖挑,直舞得水泄不通,将迎面射来的利箭一一打翻,脚下丝毫不停,往前直冲。忽听得身后有数人闷哼一声,他回头一看,这才发觉他带来的弟兄已是死的一个不剩,而那高矮二者,也是肩头、大腿各中了数箭,已是强忍着伤痛蹒跚而行。张燕心中又怒又恨,说道:“他奶奶的,俺老张和你们拼了!”那矮者陡然跃起,却是用左肩替他挡了一只利箭,只听他咬牙道:“张兄弟,莫要意气用事……你带来了乱尘公子快走,这里……由我们两人挡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任那张燕平日里豪迈粗犷,此时也忍不住眼眶泛红。这时又有一波弓箭手赶到,不住的拉弓扯弦,那羽箭如漫天飞蝗般攒射而至。张燕武功再高,又怎能从这箭雨中逃生?黑白矮者见情势危急,也不顾自身生死,口中不住怒吼,拦在张燕身前,跃往那队弓箭手,直欲用肉身做墙,杀散这些箭手,好替张燕缓得片刻生机。
张燕见这高矮二人杀身就义,心情更是悲愤,有心去救,但如何救得?眼见高矮二人便要倒在箭雨中,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外殿窜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是有一片轻纱飘过,眨眼后哪里还有半支弓箭?但见一人挡在高矮二者身前,那人身着宽大的夜行黑衣,面上更是带着一张丑陋狰狞的鬼脸面具。郿坞众人这才发现,方才所发的弓箭,尽数堆在他的脚下。
张燕见来了此人,面上不由大喜,心道:“咱们今日有救了!”那郿坞众人却不识得此人,一名将校令旗一扬,那队弓箭手便已拉弓再射,那人冷冷哼了一声,众弓手又觉黑影一闪,眼前一花,这一次回过神来,却见利箭均已反转插在自己心口。
要知这队弓箭手足有百人,此人在这眨眼之间,便已揽箭入手、倒刺杀人,如有百手一般,郿坞中人何曾见过如此之快的身法神技?正发愣间,却见那人从张燕背上提过乱尘,喝了一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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