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妙!”其余三客当即当即拊掌大笑,就连置身事外、只闻酒香的诸葛玄都觉得这溢美之词用恰如其分,尽收“酒美,诗美,名美”三美的妙谛。蓝衣客又饮了数口,突然怅然一叹,黄衣客不解其意,问道:“老友缘何如此?难道是我这酒的后味不妙?”
蓝衣客笑道:“非也,非也。有酒无食,方有此叹。”诸葛玄原以为他做什么玄虚,想到却是这个原因,一时不能自已,终是露出微微一笑。这一笑转瞬即逝,但皆被四客看进眼中,不免心生快慰——须知这诸葛玄自号“剑神”,江湖人称“剑鬼”,世人有几人见过鬼神一笑?
“诸位莫急,菜食来了——”,众人抬眼往门外一看,却见个青纱蒙面的青衣人立在院外。诸葛玄心头一怔:这人是何时来的?纵是武功再高、刻意隐瞒,在地上行走,总会有些微的声响。三年前我与九江盲盗雨夜一战,虽是将他斩于剑下,但也吃了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大亏,后来我苦练耳力,纵是叶落草堂、蚁过青泥亦可听得一清二楚,这等听力纵是盲人也胜我不得,我更凭着这份听力自蒙了双眼在庐山三叠泉剿杀了盲盗余党……怎得此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倘若他在方才偷袭于我,我又如何御敌?思到此处,诸葛玄惊得一身冷汗,警觉更生——眼下在场五客,紫衣客丝毫不通武功,蓝衣客内力平平,白、黄、青三客却均有绝艺在身,其中任何一客均与自己是旗鼓相当,这天下间什么时候有了如此之多的绝顶高手?
那青衣客觉察到诸葛玄的敌意,竟是毫不在意,径自从诸葛玄身边走过,行到石桌前,笑道:“庄主莫惊,在下乃是赴约而来,更带了食菜。”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手里的食盒放下,将食盒中的菜肴一一取出,顿时间香气四溢,混合着酒香、花香在山庄间弥漫。先前四客拱手相谢,蓝衣客更道:“老友别来无恙,今日更是带了这等精致菜肴,当真是在江东住的久了,享尽了这糯软水乡的福份。”那青衣客嘿嘿而笑,指着桌上一盘盘的菜肴道:“家中两名小女知道老身今日有约,便下厨置备了这些饭食,说要相助诸位叔叔的故交情谊。老身答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奈何二女一片孝心,只得由了他们,但时间紧促,倒不比天下间的山珍海味。粗鄙野食,诸位老友莫要见笑。”
白衣客哈哈大笑,佯骂到:“老鬼头,恁是谦虚过分。”青衣客方要再谦逊几句,却听一人道:“正是!久闻老友的两个小女儿似天仙婉转流落,端端是玉人心灵手巧,此下以江南水乡的食材,却能做出洛阳食仙居的云火烧肝,北平卧云楼的糟米肉粽,西凉的潮玉面糕,交趾的云吞虾饺,秣陵的九炖鸭汤……”这人一口气将桌上八点心、六冷盘,三汤品一桩桩名号都说全了,诸葛玄却丝毫不见其影,更是无非探知其踪迹,心中更急:“此人无影无息,这等锐利眼力、藏拙功夫看来仍在那青衣客之上,白、黄、青三客只需两人出手便可将我拿下,若三人同上我命便是休矣,我原本思忖动手时拼得两败俱伤,可眼下此人一来,他们得了强援,四人连攻,我当是一招受制……难道是天真要亡我诸葛玄么?”
怎知先前五客却面面相觑,也似不知此人来历一般,待众人眼前一花,只觉得一股旋风从门外刮过,闪至身边,那人似一直立在石桌般,道:“阿弥陀佛,这些菜虽是极好,但可惜老僧普净参佛已久,吃不得其中的荤菜了。”诸葛玄这才看清,此人双掌合十,身着一袭老旧干净的僧衣,脸上却未蒙面,白眉白须,红光满面,若不看他那对精光四溢的眼睛,十足一名云游四方的老僧。诸葛玄见他天庭饱满,此时庭院无风,但僧袍、僧袖却是鼓鼓而动,更知这是周身内力充盈鼓荡所致。
先前五客也缓过神来,诸葛玄见这五客均是双手微颤,虽然看不清蒙在面纱内的表情,也可看出五客乃是喜不自胜,那最先来的紫衣客更是上前躬身拜道:“原来是普净大师。小可不曾恭迎,多多失礼了。”诸葛玄心头咯噔一响,这紫衣客进来后说话不多,但话音自己仍是觉得甚为熟悉,似是与自己相处日久的亲人故友,此时他开口说了这么多话,诸葛玄更是觉得话音甚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一个不应该、亦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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