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原大地,雁湖城下雪总会比其他城池来得更早一些,这才是初冬,一场大的初雪,随着西极流元雪山吹来的寒潮,已经降临城内外。
风雪弥漫,白雪皑皑,一夜的时间,雁湖城银装素裹,屋顶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雪,屋檐翘角形成了亮晶晶的冰挂,煞是好看。
作为雁湖城的城主,余正则是紧急出台一条新的规定,禁止往街面上泼水,以免结冰滑倒路人。
气温渐渐降了下来,不过逆水河仍然在静静流淌,没有结冰,汇入城外的雁湖中。但是寒冷的天气让老人受不了冻,丐仙蜷缩在逆水桥的桥洞中瑟瑟发抖。
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一床棉被出现在逆水河边,他跨过逆水桥,来到桥下,爬进丐仙蜷缩的桥洞,将棉被铺开,盖在丐仙的身上。
丐仙抓紧棉被,向中年男子道了谢。中年男子感叹道:“老仙翁,你是我见过最长寿的人,现在天气冷了,西极流元雪山吹来的西风一阵紧过一阵,我看你还是到我家去,待在这桥洞里,迟早冻出病来。”
丐仙颤抖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习惯无拘无束了,能挨冻的人才能长寿。”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去跟我说,我不是在清风茶馆说书,就在回风里里头的私塾里上课,记住了么?”
丐仙点点头道:“记住了。”
中年男子这才爬出桥洞,走过逆水桥,消失在街道上。
那中年男子刚走,一名年轻人也爬进了桥洞,恭恭敬敬跪在丐仙旁边,叫道:“师父。”原来年轻人就是元一九。
丐仙坐起身,停止了颤抖,道:“你来了。”
元一九虽然知道丐仙行为一向奇怪,但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在这里桥洞挨饿受冻,搞得石大诚给你送被子。”刚才的中年男子叫石大诚,正是元一九小时候的同窗。
丐仙道:“我习惯风餐露宿了。你怎么回到雁湖城了?你不是去看着长风,不要让他滥杀无辜的吗?”
元一九道:“九幽门的人探知凤血堂在雁湖城,长风的下一个复仇对象就是凤血堂,他现在估计也在雁湖城附近。”
“这样啊,那雁湖城很快要变成一个是非之地了。看来我得离开这里,不想看见你们打打杀杀,也不想在这里吹寒冷的西风。”丐仙说完甩开被子,爬出桥洞。
元一九没想到丐仙说走就走,也跟着爬出桥洞,叫道:“师父,你要去哪里?”
丐仙回头道:“当然是去一个没有江湖仇杀的地方。你要记住,‘天下大同’的真义就交给你了,这是元真门的初心,也是你的初心,千万不能忘了。”说完迈开步伐,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
元一九叫道:“可是,师父……其实我现在对‘天下大同’感到迷茫。”后半句变成了低声的喃喃自语。
他进桥洞卷起了那床棉被,知道石大诚并不富裕,决定给他送回去。
回风里,元一九离开这里已经有三十年了,现在回来,不知为何有一股陌生感。
回风酒楼还在,清风茶馆也还在,但是两家门面的装修风格完全一样,红色和棕色为主色调。元一九心想,这不是景阳城洞阳馆的主色调吗?也难怪,现在雁湖城归洞阳馆管理。
若要区分清风茶馆和回风酒楼,最显眼的是两家牌楼上分别刻的金色大字“清风茶馆”和“回风酒楼”,当然从檐角翘出来的幡旗上也写明了两家的名字。
回风里看上去是整洁许多,没有以前乱糟糟的氛围。但以前那种乱糟糟是街坊邻里情感无间的表现,氛围友好。哪像现在,邻里虽然和蔼礼貌,但是多了些许拘谨,似乎怕说错话,做错事。
元一九觉得回风里比以前无趣了许多,他看到石大诚在清风茶馆说书,不想打断他说书,当下问明了石大诚的住处,便把被子放在他家门口,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道“老仙翁云游去了,被子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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