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是真的被朱允熥遇刺的消息给气湖涂了,都说士为知己者死,说实话他对老朱的感情真的不及当下的朱允熥。
虽然朱允熥只是他的侄儿,但这个侄儿懂他,更愿意器重他,这一点他从没在任何一个兄弟身上看到过,就连亲生父亲也是如此。
人活于世,但求活个通透,活个明白,他不愿意一生都在憋屈与不甘之中活着,这个愿望还是只有这个侄儿能帮他实现。
这个懂他,愿意帮他的侄儿要是死了,他岂不是一生都只能在浑浑噩噩当中度过?
“父。
。
父皇!自古以来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儿臣。
。儿臣如何做得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咣当!”
朱榑说完把刀扔在地上,双膝跪地,整个人泣不成声。
他对老朱只有尊敬和惧怕,亲情对他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他和朱梓从小就见惯了人情冷暖,他还不能死,更不被下旨终身圈禁,他要为自己正名,他不能辜负皇太孙的信任,他必须要出去。
“看来你还是有点良知的,知道什么是君臣,什么是父子!不枉允熥相隔千里也要为你求情,让咱下旨放你出宗人府。”
朱榑闻言豁然抬头,再不复之前的痛哭流涕之态,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他没想到自己的父皇深夜来此竟是要放他出宗人府,更没想到皇太孙遇刺后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这个老老不疼舅舅不爱的七叔。
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划过朱榑的心间,他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重视,什么才是真正的至亲。
“臣!朱榑!叩谢太孙殿下隆恩!
”
“跪哪呢?没有咱同意你休想离开宗人府半步!咱还没死呢,老朱家还是咱说了算,别以为允熥替你求情你就能离开,真让你去了宣地,你准备先打老三还是先打老四啊!”
“儿臣不敢!两位兄长战功赫赫,儿臣又怎敢与两位兄长兵戎相见,儿臣只是心忧太孙,这才一时失言,说出了这等胡话,请父皇重重责罚!儿臣甘愿受刑!只求父皇开恩,让儿臣为父皇,为大明做点儿臣能做的事。”
看着眼前这个言词恳切,声情并茂的七子,老朱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最真诚的话语往往出现在一个人最疯狂的时候,他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个儿子是真打算为了允熥与他的兄长开战?
还好继承储君之位的人是允熥,而不是允炆,要是让允炆为储君,以他那文弱的性格,上镇不住边塞的叔叔,下镇不住朝中的骄兵悍将,祸起萧墙只怕是在旦夕之间。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几个兄弟私下的感情竟已陌生到了这种地步?
难怪允熥会如此急切地寻求掌控军权,怕是早就对这一切洞若观火,而他身为皇帝,身为父亲,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在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
“儿啊!
这两天就别习武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去宣府吧!允熥对你是信任的,这孩子事事要强,需要有人帮他,你这个做叔叔的不要让他失望,爹累了。
。先回宫了。”
身心俱疲的老朱拍了拍朱榑的肩膀,勉励一番就走了,句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父皇放心!太孙殿下不论是智谋、手段皆是常人所不能及,将来定会开创古今未有之盛世,父皇之所虑太孙定会解决!”
听到朱榑的话老朱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迈步远去。
除了发妻,他不会向任何人示弱,更不需要儿子可怜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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