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朱没好气的回答,朱允熥有点发懵。
这和他预想的不对啊!
在他看来老朱对张士诚应该恨之入骨才对。
此人盐枭出身,在江浙两地颇有声望,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当年苏州知府给张士诚立个庙都死了那么多人,怎么看现在这情况老朱都快把张士诚给忘了?
“皇爷爷,您这是不恨张士诚了?那为何苏州府的税收如此之重?”
老朱闻言这才知道爱孙为何专程来找他说这个事了。
他恨张士诚吗?好像从来就没有恨过,当年无非就是恼怒其不识时务。
陈友谅都被他给灭了, 南方统一已经是看得见的事情,可张士诚却还在做着他的大周国皇帝梦,坚持选择顽抗到底,这让他在几个月的攻城战中损失了他不少人马。
而且此人根本就没有雄心壮志,完全就是一个毫无主见、蛇鼠两端的货色,叛元之后又降元, 这样的人值得他去恨?唯一值得肯定的就是此人在江浙两地很得人心。
“允熥啊!张士诚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就连故元都不存在了, 爷爷哪有那个时间去恨爷爷的这位士诚兄哟!要不是今天你问起这个, 爷爷都快把士诚兄给忘了。”
“今天听你这么一说,爷爷才发现原来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回想爷爷这一生走过的路,都好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新生的大明朝被故元那帮贪官祸害得不轻,士诚兄为人还是值得肯定的,有侠义之心,还杀富济贫,就是这性子优柔寡断了一点。”
“爷爷对浙江和苏州府收重税并非是针对张士诚,这两地数百年来都来是财税重地,而且科考中举来自南方的举子竟也能占据近十成,这对新生的大明朝来说可不是好事啊!爷爷这样说你明白吗?”
老朱都说得这么直接了,朱允熥哪里还能不明白。
张士诚只是个借口,真正的重要的还是借此收拢更多的财税,及以平衡南北之间的人才差距。
户部的税收来源他看得很清楚,仅一个苏州府收上来的税银就足抵半个江南, 如此巨大的财力,让整个朝廷都欲罢不能,天下织染苏州府一地就占了近九成, 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而大明初期的科举也是一本糊涂帐,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利益纠缠在其中,怎么处理都不会令所有人满意,到洪武三十年还会特发南北两榜,一榜全是南方人,一榜全是北方人,此后还定制,由此可见老朱为了平衡也是竭尽全力了。
如果不是刘三吾被赶回老家了,要不了几年,这个科考大案就被会刘三吾给弄出来。
而为这件事买单的还是蓝玉和胡惟庸,有责任往他们头上扣就对了,就连朱允熥之前也是一样的操作。
“孙儿明白了,但此法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大明立国已经二十五年,轻徭薄赋,商税更是仅三十税一,孙儿打算重组大明商业的税收政策,皇爷爷您认为怎么样?”
朱允熥对大明商税的不满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多收点商税怎么就成与民争利了?那是与民争利吗?分明就是挖一个国家的根,所以他会才想着去成为最大的资本。
既然如此至高无上的皇权都照样阻止不了资本的侵蚀, 那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而且就算是三十税一, 到后来也一样没人想交税,全靠农民地里的那点产出,这是真的把人往绝路上逼了。
士人不交税,商人不交税,就连盐引都被玩坏了,最后全靠农民那点微薄的收入支撑国家财政,这样的大明都还能撑两百多年真的很不容易。
而能撑这么久,应该是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老朱听到爱孙又把主意打到了商税上面,他当场就是一阵莫名地头痛。
现在倒是不说‘改制’了,可这重组与改制有区别吗?不还是打算制定新的规矩?
“允熥,现在你是监国,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办吧!出了事爷爷替你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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