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裕华亡,可那些人却都好像没有看到般继续站立在原地。片刻后,胡谨言和楚行慎方才走出了行列,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老相识,所以帮他说说话,整理整理面上的表情,也实属应该。
他们先是并排蹲在石裕华的尸体前,确认他的脸上尚有笑容后,方才一左一右将他给架了起来。然后转身,再次直面凌御风。可惜这次,石裕华已再不能说话。但他想说些什么,楚行慎也很清楚。
是五十六年还是六十年,楚行慎已记不大清楚,反正自从很小的时候初遇石裕华,他也就在习那所谓的羊皮古卷。
若论对羊皮古卷的修习,他比沈天南更早,更不用说是比他晚上好几个十年的凌御风。可纵修习数十年,他也没有真正去和别人交过手。因他只是个影子,不,甚连影子都不如,他不过一个全新武艺的试验品,而且还是一个失败了的试验品。因他剑法功力,自从四十年前达到一定高度后,也就停下来的再不往前走一步。正因为此,羊皮古卷方才只是江湖的传说,而非烟雨楼继续壮大实力的条件。
但他也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听得江湖不仅有人修了羊皮古卷,且还修得极为不错时,他就生出了想一较高下的想法。
他未寻到沈天南,不,是他从就没有机会去寻沈天南,因他只能呆在那片茂密的树林之后。哪怕那里有山有草有瀑布,可又有谁能够放弃所有的呆在同一个地方
石裕华他做到了,终其一生,若非楚行慎惦记,或许他就真要一辈子都呆在那个所谓鸟语花香的地方。
楚行慎还记得他和石裕华再见时石裕华的模样,他那有些干皱的脸上带着笑,略微有些不可思议的笑,好像怀疑楚行慎所做决定的真假,哪怕他已到了楚行慎身边,哪怕他已得了楚行慎那无比肯定的答复,可他还是怀疑着。
念了整整的一生的事情,他不是想证明自己,而是想证明自己所习那张羊皮古卷,不是别人口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他能切实感觉到羊皮古卷带给他的变化,自己体内经筋络明显就要更比他人的更加宽阔和坚韧,只是自己无法将它填满而已。他不后悔修习羊皮卷,哪怕有人劝阻过,他也从没有后悔。因他始终相信羊皮古卷并非是鸡肋,而是能与少林易筋经武当太极剑相匹敌甚还远超它们的存在。
石裕华已证实了,所以他是带着笑容的。
所以楚行慎他方能抬眼去看凌御风,眼中也是带着笑容的。
“贤侄可知他为何要将大梁公子重又交还给你”
“因它本就是我的东西,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那你可知他为何面带微笑呢”
“心中无憾,便也能够面带微笑。”
“你知道吗”楚行慎在笑,笑得很满足,像是沐浴在那冬天第一缕的阳光里。“有些人,终身都在证明着什么,不是证明自己,而是证明其他别人以为不怎么样的东西。石老也一样,他想证明说这习了一辈子的羊皮古卷,并非别人口中那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
“天下谁又会觉它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凌御风疑惑。
“若非机缘,你觉你能跨过那条禁锢吗”
“我从不觉它有禁锢。”
“或是因你真比别人更聪明也天赋更高,所以才能在没有机缘的情况下向前又跨了一小步。可你知道吗,当年石老,也是从千百人中选出来的佼佼者。可他已有数十年都没有再进一步了,我想沈天南他也一样,因为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会选择去让自己始终隐在那个小小村落里。所以他想证明的,证明不是羊皮古卷的缘故,而是他自己的缘故。可一件东西,若是不能让那手持之人变更好,那也就有它的问题。可他还是证明了,因为你,他便可对天下所有心存怀疑的人说,羊皮古卷,是比少林易筋经武当太极剑更加厉害的功法。所以他也觉得,天下最好的功法,也该去配那把天下最好的宝剑。贤侄,你可真是给了我们很多惊奇啊。”
“可这惊奇,或许会让你们在做所有事都功亏一篑。”
“不”胡谨言也笑着插嘴道,“公子有所不知,在我们的计划中,就不存在功亏一篑这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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