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陪葬品 (3-1)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南宫桀问。

古徹摇头，看向江面的眼里也不复最初神采。

“其实这也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好像做了很多错事，但纵错了很多，我也不曾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你也会觉自己错”

“他们虽也都是些渣滓，可也终是条人命。我既没有笑谈刀的天赋也没有他的包怀天下的胸襟，可我已经习了刀。我虽看不惯冰羽宫那些自视清高的老家伙，他们眼色却是不错。我既练了笑谈刀，便无不被它控制的道理。所以我错了，如果可以，我也想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所以笑谈刀还是看错了你。”南宫桀道，“一个真正虚伪的家伙，绝不会应自己做错了事而自责。如此看来，你也并非真正的不可救药。”

“你错了”古徹再摇其头。“我虽说错，但我并不因此而自责。我所觉愧对的，不过生命而已。但对那些空负此命的人，我却从不觉错。”

“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顿顿，南宫桀继续道，“那现在呢，现在凌御风，你又因何处处针对他”

“我和你不一样。”古徹道，“对你，南宫武或只不过一个有些血缘关系的同姓后辈。但若他是你的至亲者，世间唯一的至亲者，你又会做何选择”

南宫桀先是一愣，继而恍然道“喻藏锋并不只是你徒弟”

古徹默认，时间再回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古徹虽有断魂名，但也不过江湖人人相捧的结果。他虽一心想将自己的名号坐实，怎奈遭逢众人，不是籍籍无名者就是他无法承受的重。好不容易寻到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物，可那一战后，他不仅没有坐实自己名号，还被对方一剑贯穿了自己肩膀。也就那时，他认识了此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喻藏锋名义上的父亲喻珏。

那是人人羡慕的两口之家，喻珏方才娶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妻子，两人正处婚姻的美好时光之中。

喻珏虽非江湖人，但他好客豪爽的性情却是天下绝大多数江湖人所无法比拟的。

古徹伤重晕路旁，再复醒转，却是躺在一间窗明几净、处处透着一股温馨的小小房间之中。他所睡的床并非用什么红木楠木紫檀木制成，其不过是林间随处可见的松木，但那松香阵阵，时时在他鼻端萦绕。而他身上所盖，亦非苏绣杭绸，不过一洗得发白的麻布。纵如此，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以前身在武当时，虽有师傅处处为护，却奈不住师兄弟众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它是人人心向往之的静修圣地也不例外。

所以身在那山旁木屋半年的时间，是古徹有生以来最最轻松惬意的半年。他也穿成了喻珏模样，麻衣避体，长发挽髻。

白天，他会和喻珏一块下地，想喝酒时，他们就约着或入山围猎，或下河捉鱼。然后用那雉鸡野兔河鱼换来一晚上的欢乐。

开始时，喻珏还会出言相劝，因在他眼中，那些佩剑的江湖大侠都不会去做这样的生活小事。特别是在古徹向他展示自己断魂剑的锋锐后，喻珏更觉古徹不该用它去刺河鱼野兔雉鸡。他问古徹：“听说你们都会视自己手中兵刃为最最重要的东西，每日勤拭不断，他人别说摸了，连看一眼都不可能。为什么你现在要这般糟蹋它？”

古徹笑着，笑得很开心。他一手接过喻珏提在手里的河鱼，一手却将锋锐的断魂剑递给喻珏，道：“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剑和这身武功的真正意义。”

“今天才发现？”

喻珏不可思议地看古徹。虽有迟疑，但他还是紧握剑柄的凌空挥了两下。那一瞬间，他就好像天地主宰一般，正好如是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古徹看着喻珏笑，喻珏握剑模样，和他最初握剑时是那么的相似。是啊，身做世间男子，又有几人没有幻想过仗剑天下的一幕？且这幻想并不会因年纪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改变。仗剑天下，始终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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