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的时间,赵雍只觉自己脱离了江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强,纵非超一流高手,怎么来说都可算做一流高手。他觉自己错了,应这江湖,本不该有那么多的一流高手。除了自己外,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养在府中的那些都不错,他们平时所表现出的种种也确是不错。他又错了,那些看似很不错的家伙,不管在蒙面人手中还是在白衣男子手中,都只能苦苦支撑。不丢性命已是很难,再想建功,便是成了痴人说梦。所以曾有那么一秒的时间,赵雍竟真觉得那盘踞开封百余年的赵家,确实也该经受一些苦难了。
但这不过那一瞬间的想法,一瞬之后,赵雍又勉力支撑起来。和所有不愿做亡国之主的皇帝一样,赵雍也是不愿去做那或让赵家从此一蹶不振的家主。
他在努力着,手中月庐长剑声震不断。可这声震,此刻听来却是好像哀鸣一般,全然没了初始时的悠扬深远。
“轰隆隆”
伴着闪电和雷声,蒙面人手中的短刀已然靠近,赵雍手中长剑却仍没有回撤到位。只见刀光闪过,闪过之后,那亮白的刀刃之上也出现了一缕鲜红。那是血,是赵雍腰间的血。
方才一击,赵雍后撤的长剑终是没能及时赶上。所以刀刃划破了他紧贴身上的衣衫,也划破了他在衣衫之下的那层皮肉。
刺痛传来时,赵雍感觉到了一丝绝望。全军覆没,这不是他最初的想法。不,他就从未升起过全军覆没的想法,一直没有。可已没有时间来听他忏悔,他更没有机会去重新做个选择。
短刀刚过,便又紧接而来。这次直指赵雍心脏。
赵雍剑在右手,蒙面人却是停在他的右边。再加方才撤剑回挡,一时之间,赵雍右手的速度已经慢过了蒙面人的移动速度。
生死相较时,不管思想还是动作,只要任何一方慢上一点,另一方便有七成把握将其刺在任何武器之下。更何况此时相较两者并非初出茅庐之辈,一方动作凌厉杀伐果断,一方又是久经江湖的老江湖。此时赵雍慢了一筹,他的生命便该比人提前一步来结束。
死亡将临,明知一切无用,赵雍还是急转其身。于此同时,他也厉声而喊,像是再说最后的临终遗言。
“走,嘉振,走”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在他将欲闭眼时,却有一阵无比强劲的劲力从他面前拂过。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堵极速穿过的墙。赵雍保证,纵是用尽此生,他也不可能会拥有这么强横的内劲。
待其在拿一阵强风之后睁眼,方发现场中一切都停了下来。屠杀不在,刀剑相撞之声亦不在。整个天宇之下,似都只剩雨声,它在冲刷地上不断增多的鲜血。
抬头,蒙面人已站在了离他七尺的位置处。从接触始,两人的距离就没远过一尺。那人就像一贴狗皮膏药似的紧紧黏在自己身上,而它吸取的,却是自己生命。此时见他站得这么远,赵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放松。再加其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虽知不该,赵雍还是长松一气。再顺着他的视线,赵雍就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很好辨认的人。
其中一人手拿双锏,直面拿刀的蒙面人。另一人则手握长剑,剑尖指处,是人群之中的白衣男子。
但也因其好认,赵雍那刚放的心,便又瞬间提了起来,只因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金银锏杨念如,是凌御风的生死之交。
长剑重新再提,他听场中的几人对话。
“你的身形刀法都很熟悉,我似是在哪见过。”
杨念如看蒙面人。他到了已有些时候,若非觉得杀戮太甚,他本不愿这么快就露面。
“天下杀人的手法都一样,若连你这样的人都不熟悉,那才真正是怪事。”
“你的声音,好像也有些熟悉。”杨念如歪歪脑袋,似真在想什么。但是仅过片刻,他又开口。“但我今天找的不是你,所以熟不熟悉,实也没什么两样。”转向白衣男子,杨念如道,“你可知我一直在找你”
“若是不知,我们又怎可称为生死之交”白衣男子朝他笑着,笑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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