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升自不会知老苏秀才为了这个消息都和烟雨楼做了什么交易,他不知,也不愿去想,他现时所做,不过在替那为他护了一个月李平坟墓的马杰做些他想做的事。
所以他也不遮不掩,直言道:“马大哥曾言,无论谁,只要提到苏公子,便替他一拜。前辈即是苏公子父亲,自也值得晚辈躬身以拜。”
“你很信马杰?”
“能护少爷一个月,马大哥自和他人不同。”
“那他呢,为何不来自己等?”
许升忽就想起柏子尖上他和马杰的对话。
那日夜临,身上血痕依在的马杰重回柏子尖,便坐在已长青草的李平墓前和他说了许多话。相伴月余,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凌御风今日坠了往生崖,可我没时间再等。”也不管许升是否听懂,马杰继续道,“我觉得他不该死,所以我想不明白江湖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他死。我想不明白,所以我要去找找看看。我知你一直耿耿于怀于李平一事,可你已经信他了,为何还要执着着恨他”
“凌御风坠往生崖”
除此一句外,许升再没听到马杰说了些什么。他描述不出自己当时的感觉,放松释然,激动得直蹦而起好像没有。惋惜懊悔,痛苦地痛哭流涕好像也没有。他心很静也不静,似那夜晚的松林。所以他问,“死了吗”
“你想要他死”
“我不知道”许升摇头。“但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死。”
“所以我才告诉你。”
“我不是很懂。”
“话我说了,懂或不懂,只有你自己清楚。”
“那你呢,你们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
“正因是朋友,所以我才不能等。”
“等什么”
“待他再回时,我不应还是现在模样。”
“不是现在模样,又该是什么模样”
“一个朋友应该有的模样。”
“可你已经帮他做了许多事。”
“可他还是被人追杀着坠了往生崖。还是刚才那话,我觉得他不该死,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想让他死。想不明白,就该出去走走看看。”
“他真值得你们这么做”许升忽就激动起来。“不管少爷还是你,抑或江湖有名的玄衣公子抓鼠狗,他真值得你们这么做”
“值不值得,该由你自己决定。记着,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人生遇着一个人,不容易,也别让你家少爷为你而后悔。”
许升沉思时,马杰也毅然起身。他是真想看看,为何这江湖,就那么容不下一个人和一把剑。可他未行几步,许升又开口叫住了他。
“马大哥,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他都不问你,我又凭什么问你”
“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惠帝宝藏的秘密”
“是否有秘密,想来已不那么重要了。”马杰转头看许升。“我始终相信凌御风不是个能藏秘密的家伙,他不知秘密,却也成了天下共敌。惠帝宝藏是否真的存在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江湖人都已相信说惠帝宝藏的存在。我还想告诉你的是,当凌御风尚在杭州城时,远在百里开外的南京,却又出现了一个凌御风。”
马杰走了,许升在已许久没人光顾的李平坟前坐了三天。三天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也隔着坟墓问了李平许多。
没人回答,他却想清楚了般步行下山。
行在杭州城中,许升没有再像月前一样遇到许多江湖人。他蹲在书楼一角,听说书先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凌御风事迹。从他名享天下始到他为敌天下终,一遍又一遍。人们好像从不会厌,今日听了,明日再来个哀叹惋惜,又是一天过去。
许升从未怀疑过马杰所言,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需要有个人来信的。以前他信李平凌御风,李平死了,凌御风也成了天下共言的凶手。他本找不到人信的,所幸一月相伴后,他又信了马杰。有那么一瞬间,他似又觉得回到了以前时候。有人信的幸福和满足,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最明显。
听得说书先生言,许升就缓步走向往生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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