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宇方出长衫巾,便已有人送上了一个特制的黑色信封。和烟雨楼惯用的无字黑封不同,此封有字,字曰为凌。不仅如此,所用红漆之上,还有白漆做衬。
这是烟雨楼专为凌御风所设置的信封。
自在南京道遇上凌御风那天起,楚江宇便知自己那最珍惜的朋友不会坐视不理。可他不在乎,纵与天下为敌,有他楚江宇在,天下又能拿他怎么样?所以他自荐而往药王谷,探清辛秘当然同时,也还凌御风一个该有的清白。
怎奈药王谷中,楚江宇猜到并遇到了某些不愿信的事和人。也就从那天起,他亲书凌字,并要求天下烟雨楼在传送那人消息时均要在信封之上标明。如此,他便一眼能知哪封信中夹裹有他的消息。
楚江宇知很多事,也已做了很多事,可他始终不满足于这些。哪怕身在千里之外,他还是每天都要询问凌御风消息。那是他朋友,是除家人外他最珍惜在乎的人。
可他已有许久不曾接到凌御风消息了。昼夜赶路时,烟雨楼里没人能追得上他。可就这数天时间,再逢那人消息,却是以黑为封。
当此信封出现,楚江宇的动作明显要慢了些。和他不同的是,楚雾楚阳的动作却明显增快了不少。他们将他围在当中,像在保护,也像想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隔绝在人群之外。
楚江宇站着,并未立刻去拆那黑封上的红白火漆。
无人相催,只因他们都清楚这黑色信封对楚江宇而言意味着什么。哪怕这黑封之上还有白色火漆,但那丁点白色,又怎敌得过整个黑封?
如此站立一刻钟后,楚江宇终是动了。
掏出那张薄薄的信纸时,楚江宇握剑的手明显在颤。
纸上所记内容不多,不过数条百余字。可就仅此百字,已能让楚江宇双腿无力、将欲瘫倒。
一条条地看过,楚江宇的心脏也在一点点地下落。及至看到最后一条,楚江宇那双始终站得笔直的腿,终于弯曲了下去。
“公子跃下往生崖,生死不知!”
这是信纸上的最后一段话,也是将楚江宇击得需以剑扶方能站稳的一句话。
“少爷!”
楚阳伸手,却未触到楚江宇衣衫。他知那黑色信封对楚江宇言意味着什么,也知此时的自己无论说些什么都无甚用处,可他还是说了。不以随从,而以相伴十余年所得的朋友身份,哪怕这朋友无法和楚江宇相提并论。
“凌公子乃人中龙凤,正所谓吉人天相,想来也不会就这般轻易地消亡于世。”
“吉人天相?”
楚江宇苦笑,那人运气确也不错,可楚阳未知的东西太多。他看到了红漆之上的白印,可那白印之后的东西,却是只有楚江宇知道。他知一剑斩破五十甲的不容易,因他明白那五十甲,是单提一人皆能在这偌大江湖闯下偌大名声的剑中好手。他知自己做不到,所以越发了解此中种种。
更何况,以前的楚江宇是站在凌御风身后最坚韧厚重的那块盾牌,虽是从不曾显,却也人尽皆知。可现在……
现在,楚江宇只能双眼紧闭,抬头向天。
他心悲切,有种说不出的苦楚正迫使他张开泪腺。
楚江宇哭了,哪还是方才那个力抗百人的江南烟雨楚。仿也感觉到了楚江宇的心情变化,风卷而起,方吹众人衣衫,又有丝丝雨点下坠。雨很小,恰如楚江宇那很少的泪。
众人站雨中,或是雨滴太小的缘故,除护在楚雳身边的楚雪外,大家都未强催劲力,以劲为伞。
或也感觉到了众人的不尊重,天起而怒,不过瞬息,那淅淅雨点就有了一个强而劲的背景音。
“轰隆隆”
雷起风亦起,然后是雨。凉磬温柔的细丝不见,取而代之者是将欲掩住整个世界的磅礴雨幕。
纵如此,在场众人亦未有任何变化。
楚江宇站着,依然以面朝天,和刚才不同的是,你早已分不清说他眼角流下的到底是泪是雨。楚雾等人也一样,直挺挺地站着,也不去看楚江宇现实情况如何。他们只站着,任由雨滴在身上砸碎。
如此静立一刻钟后,楚江宇方自低头环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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