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
这本是士子书生附庸风雅的好时节,可自命案发生后,便再无人敢上湖心岛饮酒作乐。
中国虽一直有死者为大之理念,却商量好似的,那十数人的尸体均还停在湖心岛上没人让他们入土为安。
事无相,人无土!
这代表着海荒王崇他们的决心,也说明这不是件可大可小的事。
站在树荫笼罩黑幢幢的夜幕中,凌御风急步朝事发点走去。
他看着眼前黑影,脑海中不断用曾见过的树、小径和亭台楼阁来和它们一一对应。
传言非虚,除同批上岛且安然离开的他,似乎还真就没什么人能在悄无声息间做到此事。
此事发生前,凌御风三字便如季布般代表信誉。所以,他若亲邀众人上岛,便不会有人去刻意提防他。即使那是鸿门宴,也不会有项庄舞剑之类的事情发生。天下皆知,凌御风若想对付谁,便会光明正大的面向整个江湖。
五年前如是,现在亦如是。
恰如此,世人也就更相信惠帝宝藏这种说法。
人为财死,千百年来,这世间因利欲熏心而发生的各类奇事,从没少过。
自听说这件事后,凌御风也没生起过任何解释的想法。
他知道,除了真相,没人能让他从这巨大的阴谋里脱身而出。
除此而外,他也大概能猜到幕后主使的目的。惠帝宝藏、四海山庄、振威镖局、南宫家、有武当背景的喻藏锋,这些势力单提一个出来都能让这江湖好生热闹一番,更别说它们现在是一窝蜂涌来的。
凌御风继续走着,虽是整件事的起源点,除点燃的长明灯外,岛上无一人守候。
十五具黑漆漆的棺木就横列在亭子周围,像队待检阅的士兵。
许是有人帮他们撒上了由烟雨楼研制出的防腐烂的尸粉,所以才会在停放这许久后,立在棺材群中的凌御风也没闻到尸身腐烂的恶臭味。
站在众人棺前,凌御风默默地鞠了三个躬。
他一具具棺材地走过,也将紧贴在棺材上的名帖一个个看过。
海无敌、喻藏锋、南宫武、王兴、周飞宇,直到李平的名字出现,他才负手停了下来。
“上次见面都已是三年前事了,那时,你还兴致勃勃给我说着你下一步的出海计划呢。”
单手抚在李平棺上,轻轻一抬,棺材盖板就被他整个掀下来地放在了地上。
落地无声。
看着李平那张洒满白色尸粉的微笑的脸,凌御风像看到了他们觥筹交错的场景。
“看起来虽没受什么太大罪,但这世上毕竟还是少了个爱探险的见多识广的人。以后酒宴上,毕竟是没有那些惊奇骇人的海外逸闻来增加酒兴的了。”
说完,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会李平尸体后的将棺材盖上。转身,看着眼前树影地问,“朋友,我欲将他带走,可好?”
待他话音落后,一个黑影也从树上飘了下来。
他一身黑衣,手握一杆黑色的玄铁长枪。枪尖直指苍穹,暗红色长缨衬托着它的泛出阵阵寒意,刚饮过血似的。
若楚江烟在场,定会认出这便是白天那跟在南宫桀身后的冷淡青年。
“你若赢了我手中这杆枪,我便当没见过你。”
黑衣青年冷冷的、一副不愿说话的模样,只紧盯着凌御风手里的大梁公子,鹰隼盯着地上的鸡群般。
看着黑衣青年的表情,凌御风便知今日这一仗战在所难免。他虽不是什么争勇斗胜之人,但对必须直面的战斗,他也从不退避。
“如此,请随我一战,不好再打扰死者安宁。”
说完,他便如风般扑进树影,黑衣青年紧随其后。
半盏茶功夫不到,林间就传来阵阵空气的撕裂声。
只见黑衣青年枪出如龙,每一枪递出都会以枪尖为点的在空中爆出个肉眼可见的圆来。
爆枪,靠的便是使枪者延绵不绝且刚猛的内劲来维持打斗,枪尖若刺中人体,便会如石入静水般激起波澜,肆意在人体内穿行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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