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直下,浤浤炸响震耳欲聋,浪花涛涛。水雾幽荡,白白的柔柔的,笼罩瀑布下半截。
悬崖峭壁上,一位粗布麻衣的少年像只壁虎般贴着岩石往上攀爬。华润的脸颊上湿漉漉,似汗珠,又似水雾遗留的吻痕。
登上瀑布,气还没缓过来,岂料脚踩的青苔滑溜,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下崖去。从瀑布上往下瞅一眼,忍不住抱怨道:“他奶奶的,晨阿蛮指的这鬼路子,想害我命啊?”
用手指掏掏耳朵,又用衣袖抹抹脸,不但没能抹干,反而更湿了几分。手用力一抓衣袖,衣袖上的水滴滴答答溜出来。“娘咧,刚烘干的衣服,又得重新烘了。”
河流两边皆是林子,取柴方便。可是,还不待生起火,却发现遇到了大麻烦。
一群恶狼呲牙咧嘴一步一步向自己围拢而来。
“晨阿蛮说他是掉下瀑布的,不会就是被这群恶狼逼落下去的吧?这坑货,也不提醒一声崖上有狼群。”
火柴一动,狼群也跟着动起来。飞扑的动作显露矫健的肌肉,让人见了都心生畏惧。
火柴不敢耽搁,三两下便爬上大树,慌慌张张拔出系在后背的断刀。
狼群不一般,好多匹狼会上树。
火柴身在树上,已经退至树梢,已是无处可躲,只好挥刀劈狼。
狼群前赴后继,火柴眼疾手快,扑来一只便砍翻一只。
狼,以多欺少,欺软怕硬。在火柴砍翻五六匹狼之后,后续的狼被怔住了,蓄势待发又保持距离。恃强凌弱的本性让它们不得不郑重其事,重新衡量眼中猎物的危险度。
火柴身陷绝境,杀红了眼,面目狰狞吼道,“过来吃我啊!畜生!”
狼没有扑过来,只是稍稍往前靠近两步。
生死关头别说两步,就算仅一步或者只是抬起腿的这短暂的过程,对于火柴来说都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心率快得令人欲窒息。
生死威逼,最容易诱人愤怒。
火柴豁出去了,挥刀向狼砍去,“去死吧!”
狼没砍着,断刀却削进支撑自己的这根树干中。断刀锐利,树干被砍断大半,仅剩下的那一点点无法支撑重量,沙沙沙裂开。火柴失去平衡从树上跌落下来,落入地面上狼群的包围圈。
火柴跌倒在地面上,没有爬起来,也没有看一眼被断裂的树枝划出道口子的胳膊,而是麻木的看着夹在树干中的断刀。
砍下的这一刀,断的是自己的活路哎,失算了。
人血的气息令狼群疯狂,狼群扑向火柴,獠牙铮铮朝火柴咬去。
火柴闭起眼睛,绝望。
“嗷……嗷……嗷……嗷……”一阵狼的龇斗声。
火柴睁开眼睛,看见一只银色皮毛的狼崽子护在自己身前。这只幼小的狼崽与整群牛犊般大的狼龇牙狠斗,却以完胜的姿态逼退狼群,真叫人难以置信。
有银狼在,狼群不敢妄动。
银狼嗅了嗅火柴胳膊上流出的血液,又用舌头舔了舔,最后,吱吱吱低吟,在火柴的脑袋边上绕来绕去,满眼焦急的看着火柴。
银色狼崽?饮血?这狼崽不会就是自己头一次出猎路上遇到的那只吧?!
火柴撑起上半身,周围的狼群立即躁动起来,却又被银色皮毛的狼崽子镇压下去。
火柴咬破自己的指头,忐忑地朝银狼探过去。
火柴的瞳孔逐渐圆瞪。只见,银色皮毛的狼崽似乎通灵,亦如当初,含住火柴的指头,嘤嘤嘤吮着火柴的血液。
果真是它!
仍记得它当时奄奄一息,再看看现在生龙活虎能斗成年狼,短短时间如此大的变化,真是狼中的异类。
它没有吃掉我,是在报恩吗?
可是,狼终究是狼,人与狼的语言不互通,鬼知道它们安的是什么心。信这狼崽是下策,靠自己拼出活路才是真。
看着周围的狼群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火柴心魂难安,悄悄后退。摸到树,直接一股脑爬上树去,将夹在树干中的断刀取到手,魂儿也就精神几分,多几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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