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忆之微笑道:“请说。”
岑含道:“今日一战,说到底,是为了断恩怨。我岑某人浪迹江湖近十年,大小历经数十战,仇家也结了不少——天山、‘冥府’一度不死不休,与‘墨宗’也曾以命相搏,至于诸多战事中所伤人命更是难以计数;在场的只要有亲朋好友性命伤在我手,想报仇,都可报上名来一战,你若胜我,但凭处置,我若胜你,不伤尔命。”
杨忆之淡然道:“好气势。”
岑含眯起了眼:“但有趣的是,这些人里本没有足下。五年前,我与君非敌非友,无冤无仇,但万万想不到,足下一出鸿门宴,险些要了我这条命。这笔账,今日倒想算算。”
杨忆之长剑斜指,冷笑道:“当年足下广蓄羽翼,残害武林同道。形势所迫,杨某也是不得不为。”
乐心忍不住也冷笑道:“老东西,真亏你还能演得下去。”
此情此景,纵是岑含性子再淡,也没来由一阵恶心,眼神也多了股寒意:“当年之事究竟如何,杨先生心里清楚,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强,还是自重得好。”
杨忆之自然不能认这个帐,只道:“足下重出江湖第一件事,便是要坏我杨家的名声么?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乐心越发厌恶,身子一晃,人已在岑含身前,朗声道:“这脸皮,言语怕是攻不破了。且让我瞧瞧刀能不能砍得动?”言语间,他的人也仿佛变成了刀,吹毛断发,锋利难言。
杨忆之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这二人无论哪一个上,自己都可一战,但若是车轮战,则凶多吉少,正想拿话僵住二人,忽听岑含道:“你莫动手。”
乐心诧然回头道:“你真要一个人来?”
岑含淡淡道:“既是了断,又岂能假手他人?何况我已不会再败。”言语间缓步向前,道:“在场的都听清楚了:五年前‘天下’一伙,与我岑某人没有半分干系。我岑含虽不是甚么正人君子,但做事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当年手刃耶律玄、格毙朱子暮何曾抵赖过?诸位难道忘了我是谁?至于究竟何人所为,我今日给他一个机会,暂且不说,留待诸位自行细察罢。”
他步子不大,但每一步都似踏在所有人心口;声音不响,但字字振聋发聩。众人只听得心神激荡,惊骇不已,暗道:“此人修为竟如此之高!是了,这‘绝仙手’本就是因手上的人命而名动天下,做了事又何必抵赖?莫不是真另有隐情?”转念间只见岑含身子微沉,随手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杨忆之道:“足下的剑呢?”
“剑已在。”
“在何处?”
“无处不在,亦不在任何一处。”
杨忆之目透寒芒,幽幽道:“好境界!”长剑斜指,一股傲雪斗霜之意油然而生,正是“四君子剑”第一路“寒梅剑”。
岑含笑了笑道:“杨先生以意成技,果然高妙。不才区区五年间亦有所悟,得了三路指法,正好就正方家。”
杨忆之心神一凛,那边乐心与曲听风却是面露惊喜之色。
“却不知意自何处?”
“君之意,取自河山万里;我之意,却是刻骨之情。”
“情?”
“这第一路,叫‘虽生犹死’。”言语间一抹笑意蔓开,众人不自觉心头一跳,生出悲凄苍凉之感,未及细想,忽见他身子一弹,指尖点向杨忆之眉心。
杨忆之早有防备,“寒梅剑”以长破短,岑含指力未到,他剑尖已先抵到咽喉;眼见中的,蓦地岑含一个踉跄,好似魂不守舍,不早不晚避开了剑锋,右手食指悄然落向“天枢穴”。杨忆之吃了一惊,“踏雪寻梅”应势而出,姿态曼妙无比,退步间一剑削向他手腕,熟料这一剑下去奇变又生,也不知他怎么胡乱一转,竟已从下三路攻进,直奔小腿内侧“三阴交”。此处乃周身要穴,一旦中指,轻则半身麻痹,重则当场丧命,杨忆之不敢大意,全力展开身法趋避。
二人话说得不温不火,一出手却招招要命,直看得乐心与曲听风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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