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乐心被他看得心头一滞,话到嘴边竟说不下去,不由自主低下头看自己双手,眼中忽然多了几分迷茫。
“发现了么?”
乐心应声抬头,神色复杂。
岑含接道:“你眼下的路子并不是单纯的刀。你平素惯用中路直拳与切掌,尤以前者为甚,但这两者之中,只有后者是刀法路数,前者却是不折不扣的枪法。”
乐心静静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若我猜得不错,你这功夫是门至为纯粹的技艺,练到高境界,身上只能有一,不能有二,纵学得妙法万般,也要舍得干干净净。穷究其一,方能真正成就神通。”
这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乐心茅塞顿开,喟然道:“没想到对这功夫,你竟悟得比我还透!”
岑含摆手:“武学上的道理到了高深处,原本多有相通。我也不过是旁敲侧击,作一番猜测。”
乐心忍不住苦笑道:“你这番猜测一语惊醒梦中人,比之佛陀的狮子吼也不遑多让。”
岑含微笑道:“这话说得可真够吓人的。言归正传,眼下你要作一个选择。”
“舍枪还是舍刀!”乐心神色肃穆,再次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
气氛宛如凝滞。
岑含闭目不语,如老僧入定。
良久,乐心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来。
岑含应声睁眼,当时就望见了他眼中的神采。
“决定了?”
“决定了。”乐心笑了,笑得如同三月的阳光,充满生机:“其实我早该察觉,只是自己下意识在回避。我打小习武,空手用拳持械用刀,将近十年早已成习惯,从来不去想,也不愿意去想这两者若要取舍又当如何。结果一念执着成了心魔。”
“你选了甚么?”
乐心的目光锋利如刀。
“刀!”
岑含抚掌笑道:“可喜可贺。”
伤势既已稳定,随后便是循序渐进的恢复。之后的日子里,岑含一边为乐心调理伤势,一边为呼延擎苍与施兰指点武艺,大年三十,几人小聚岑含府上,烫几壶好酒,备一桌好菜,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其乐融融。
岑含望着众人,心中不由感慨,想起两年前除了乐心,这些人中的多数尚与自己素不相识,也散落在不同的地方,更有甚者,比如南宫翎,还是敌人。而今大家却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把酒言欢,如家人一般,不得不说缘分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新年过后,万物渐渐复苏。
乐心伤势也逐渐恢复,开始专心打磨武艺。抛去用了近十年的拳法,攻守进退间难免滞涩,甚至有些笨拙,但他却似入了魔一般,一日疯过一日,慢慢地功夫开始日新月异,脱胎换骨,一扫之前的刚猛强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之势,渐成大气象。
几人为之所感,亦勤奋用功。岑含自不必说,呼延擎苍的“龙虎鞭”、“龙虎拳”也越发得心应手,施兰的棍法凝练出了虚中藏实的风貌,得了个“百花缭乱势”的雅号,至于南宫翎,虽无重大变化,但一套“袖里乾坤”和一手“神仙醉”亦是挥洒自如,且时常低头沉思,似是在参悟甚么。
二月末,契丹再度犯境。晋王采纳大将郭崇韬建议,调时任横海节度使的李存审为卢龙节度使,领兵御敌。又命蕃汉马步副总管李嗣源接任横海节度使,岑含几人同时受调到横海,划归其麾下听用。
四月,晋王李存勖设坛祭天,昭告天下,即皇帝位,尊其母晋国太夫人曹氏为皇太后,尊其父正妻秦国夫人刘氏为皇太妃,按大唐官制置百官,任命豆卢革为门下侍郎,卢程为中书侍郎,两人皆同平章事,任命郭崇韬、张居翰为枢密使,卢质、冯道为翰林学士,张宪为工部侍郎、租庸使,义武节度掌书记李德休为御史中丞,复大唐国号,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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