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叹了口气,道:“回答前我希望将军先明白一件事。方才我若还击,将军自问能安然无恙么?所以你至少该相信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李再丰不得不承认。
这书房的布置和每一件物事的方位自己都了如指掌,但方才那一剑怎么被避开的却全无头绪,这人的武功确有些邪门。
“然后,我今日是来送一件大功劳,助将军摆脱眼下困境。”
“甚么功劳?”李再丰再次皱起了眉头。
那人顿了一顿,淡然道:“大破镇州城的功劳。”
整个书房如死一般寂静。
良久,李再丰才冷笑道:“好个狂徒!敢来我这里当说客,你以为我李某是叛城投敌的小人?”
“自然不是。”那人答得很干脆,只听他继续道:“将军以为符习符将军如何?”
李再丰闭上了嘴,低头沉思起来。
符习与自己一样,是王镕部将。张文礼夺权后灭了王氏一门,符习为替旧主报仇,毅然向李存勖借兵攻伐张氏,不愧忠义之士,只可惜自己拖家带口在这城里,并不像符习在外面带兵,易地而处,自己也定会如他一般。这人既然提到符习,说到底还是在劝自己反张氏。
那人微笑道:“将军怎么不说话?”
李再丰忽冷声道:“张将军与墨大侠还真是费心了。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烦请足下转告,他二位若不信我李某,大可卸了我兵权,一刀给我个痛快。何必弄这些鬼鬼祟祟的把戏?”
那人似怔了怔,随即莞尔道:“你觉得我是张处瑾与墨商派来的?”
李再丰淡淡道:“如今李存审兵临城下,这镇州城守卫之严,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足下武功虽不差,但恐怕还没能耐从城外无声无息潜入城中。再者我也没听说李存审麾下有甚么功夫卓绝的人物,沙陀强在骑兵,天下皆知;倒是墨大侠手下,多有奇人异士。只是几位虽聪明,却拿我当猴儿耍么?”
那人忍不住笑道:“看来张处瑾这人的确多疑,这镇州城合该易主。”话音方落,李再丰只觉眼前一亮,却是有人点亮了灯,只见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后生站在不远处,眼神中却带着一股子与年纪不太相称的从容。
李再丰这才真的怔住,道:“你是谁?”
那后生不说话,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轻轻递到他面前。
李再丰拆开信封,脸上神色渐渐复杂起来。信是李存审的亲笔信,下面还有大印。大致的意思是张氏忘恩负义,趁乱夺权,又杀义父一门,实在畜生不如,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希望自己弃暗投明,相助攻破镇州,以彰道义,以安黎民。
李再丰看完信,面色却仍没有笃定的神色。
那后生继续道:“将军若还有疑虑,不妨再看看这个。”说着拿出一柄短刀,李再丰一见这刀,当时便脱口道:“这是当年赵王赐给符习将军的东西!”
这后生正是岑含,闻言笑道:“这下将军可安心了?”
李再丰心一凛,故意道:“安心甚么?”
岑含道:“安心我是城外的人。”
李再丰忽沉下了脸:“你真以为我会叛城?眼下你是瓮中之鳖,我只需调动人马,即便抓不住你,也决计能让你逃不出城去!”
岑含悠然道;“第一,将军与我们联合擒贼,是忠义之举,何来叛城一说?第二,我可以保证,在你我这个距离之下,你若想开口叫人,出声前就已经死了。”
李再丰望着他双眼,不知怎的,虽不见半分戾气,额间却不由自主冒出了冷汗,仿佛一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只听岑含继续道:“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深知,将军如今屈身事贼是身不由己。赵王于将军虽不是伯乐,但也是有恩情的,将军为人正派,若非拖家带口,只怕当初张氏夺权时,便舍身一搏全了忠义,我说的对么?”
李再丰本来紧握的拳头,此刻竟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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