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含一眼扫过那三人,只见个个都是一副悲愤之色,点了点头,道:“好!
”
冯一粟淡淡道:“你们几个好好回去,叫宗主不可为我轻举妄动,明白么?”
那几人不由流下泪来,齐声道:“堂主!”
冯一粟不耐烦道:“几个小王八蛋!老子还没死呢,哭什么!给外人看笑话么?赶紧滚!”
岑含淡淡道:“没人会笑话你们。”说完径自转身骑上白鹿,冯一粟昂然上马,尾随在后。
一行人一路疾奔,赶回昭义军大营,直奔李嗣昭的帐子,只见乐心、任圜并一干将领、以及李家几位公子和施兰都在。众人见重创主帅的罪魁祸首竟堂而皇之地跟了来,不由大怒,纷纷要操家伙动手,岑含轻描淡写拦下,道:“他是我擒回来的,就是要将军亲自处置。”走近察看李嗣昭伤势,只见他整个人躺着,面色苍白,伤口的血还在流,根本止不住,不由一颗心沉了下来,轻声道:“将军!”
李嗣昭笑了笑,自然地坐起身子,道:“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声音中气十足,浑不似有重伤在身。
岑含一怔,不明他用意,只听他继续道:“冯先生!若我箭未告罄,且无旁人插手,你自认今日伤得了李某分毫么?”
冯一粟怔了怔,忽然叹道:“若是如此,冯某今日非但伤不了足下,反而会伤在你手。”
李嗣昭嘿然道:“足下能如此说,足见坦荡!我料你今日遭擒心有不服,且放你回去!来日再论个高低,如何?”
冯一粟愕然道:“你要放我回去?”
李嗣昭淡然道:“我能败你一次,便能败你第二次。论起单打独斗,李某不如你,但说到沙场纵横,只怕先生比我还差些。”
冯一粟虽不服其言,却不得不服其气魄。
李嗣昭手一摆,示意岑含放人,岑含虽不解其意,仍道:“脚长在先生自己身上,既然将军不追究,先生自便罢。”
冯一粟心中五味杂陈,又恐李嗣昭临时反悔,当下一抱拳道:“冯某告辞!”便脚下发力倒纵出了帐子,径自去了。
李嗣昭见他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控制不住往后倒,岑含赶紧上前扶住。
李嗣昭经由方才一阵强撑,只觉十分疲乏,勉强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放他走?”
岑含叹道:“先前不明白,现在却明白了。将军是要让他当个传话的人,好叫镇州城里以为您并不大碍。”
李嗣昭点头道:“你果然心思机敏。”又对其他人道:“要交代的我已都交代了,你们暂且退下,我有话与岑含、乐心和兰儿说。”众人虽心中担忧,却不敢违拗,纷纷退出大帐。
李嗣昭望了一眼施兰,眼中满是慈祥,又看了看岑含与乐心,道:“两位小友都是少年英雄,李某生平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这双老眼还不算昏花,总算识得明珠。”
乐心双眼通红,道:“将军知遇之恩,乐心永生不忘!”
岑含也道:“多亏将军,我才能报了大仇,岑含心中之感激,难以言表。”
李嗣昭笑道:“以二位之才,来日必为晋王所仰仗,还望尽心竭力,中兴大唐。到时李某泉下有知,也必能含笑九泉。”
二人均都沉默不语,岑含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这次本是来辞行的,没想到竟成了最后一面。
李嗣昭只觉脑中越来越昏沉,勉强定了定神,又道:“我死后,众子晋王必有安排,想来无需操心,只兰儿一人孤苦无依。我本想托行仁照顾,只可惜不在身边,又恐众子争节度使之位,将兰儿陷于其中,到时身不由己,多半沦为他人棋子,故想托二位多多照顾,还望二位念在相交一场,勿要推辞。”
岑含乐心对望一眼,均道:“兰儿姑娘与我等朝夕相处,早已情同兄妹,将军既有托付,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李嗣昭面露笑意,双目慢慢合起,道:“好!有二位这句话,老朽便放心了。我乏了,去叫其他人进来罢。”
三人应声退出,又唤了众人进来。
当晚李嗣昭血尽而亡。一生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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