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肚白。
乐心拿着兵器甲胄进门时,岑含已在院中盘拳,呼延擎苍已在院中练刀。
驰援的人马也正纷纷往北门外集合。
一切似乎很平静,但又似乎很不平静。
岑含和呼延擎苍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这种日子本没有几个人是能睡得踏实的。
但李嗣昭却是个例外。
充分的休息才是一切的保障。这本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但唯有身经百战的大将才能真正领悟其中含义,并且养成习惯,持之以恒。而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也许只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入于耳,认同于心,然后戛然而止。
李嗣昭面色沉静,脸上不见一丝波澜,但眼中精芒之盛,凌厉逼人。
呼延擎苍接过双鞭挥了两下,对自己的兵刃十分满意;岑含的蛇矛较寻常制式更轻一些,腰劲一抖矛尖利刃如白蛇吐信,捉摸不定;乐心使的则是柄奇特的长刀,相较陌刀,刃更为短宽、柄更长,刀身奇重,常人要拿稳都已不易,但到他手里却轻得像根烧火棍。
众人披挂上马,一路疾驰出北门。但见旌旗猎猎,迎风而动,刀枪林立,煞气逼人。
岑含一眼在人群中发现施兰,只见她手执长棍,腰佩利剑,英姿飒爽,虽是女流,风采却全然不输男子。与她一起的还有李嗣昭二子继韬,四子继忠,五子继能。此时长子继俦受命任泽州刺史,不在潞州,六子继袭、七子继远尚且年幼,三子继达则留守潞州。
施兰望见岑含胯下白鹿,眼里也俱是惊讶之意。
李嗣昭纵马上前,高声道:“眼下契丹南侵,袭我边境。尔等可愿随我上阵杀敌,痛击贼子?”
众人高声道:“上阵杀敌!痛击贼子!”
李嗣昭调转马头,迎面向北,长枪一举,喝道:“出发!”一言方落当先疾驰而出,众将士拍马跟上,马蹄扬起滚滚尘土,浩浩荡荡,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这一路快马加鞭,奔行如风。李嗣昭所带均是一色骑兵,人数本不多,加之日夜赶路,速度远超寻常大队人马,待得正月十三日晨,正与李存勖的五千骑兵前脚后脚赶到新城,加上另几路早已赶到的人马,众军合兵一处在新城南安营扎寨。
兵马稍作休整,李嗣昭自去中军帐商议军情,潞州众将原地待命。堪堪小半日过去,仍是毫无动静,不见军令下达,呼延擎苍忍不住道:“怎的到现在还没消息?叫人等得心焦。”
岑含笑了笑,道:“多半是意见不一,相持不下罢。”
施兰道:“听说这次契丹倾一国之力南下,声势肯定不小。”
李继忠冷笑道:“怕他怎的?多少人来管保都叫他有来无回!”
乐心依旧满脸笑意,道:“四公子说得不错,只不过……”
李继忠剑眉一挑,道:“怎么?”
乐心冷笑道:“只不过咱们终究是以小打大,以寡敌众,见了契丹军心里打鼓的想必也是大有人在。”
李继忠冷哼一声道:“这样的人也不用上战场了。”
岑含忽道:“我听说四年前契丹曾围幽州,结果被打的尸横遍野。”
边上的李继能点头道:“当年耶律阿保机亲率三十万大军围困幽州两百多天,被嗣源将军和存审将军以奇袭之法攻了个出其不意,之后前后夹击更大打得丢盔弃甲。不过也亏的是周德威将军守城,换了旁人恐怕等不到援兵来救。”
岑含淡淡道:“想必那一仗打掉了契丹人不少胆气。”
乐心忽然明白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
岑含平静道:“对方既然心有余悸,便是怯了,正是咱们先声夺人的好机会。只要前面几下打疼了,挫了敌军锐气,敌军不明我方虚实,那耶律阿保机纵不撤军,也得再掂量掂量南侵之事是否可行了。但若咱们后撤……”岑含停下话,转头看乐心。
乐心接道:“但若咱们后撤,便白白了失了良机。契丹人胆气一壮,不久便能探明我军虚实,到时这仗就难打了。”话未说完,忽听有人道:“说得好!”声音沉稳浑厚,正是李嗣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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