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契约 (2-1)

察觉不妙的许泽，第一时间便祭出了手中攥紧的符咒——结界符。

顾名思义，就是四周形成结界，用于困敌，亦可用于护持己身，可这一次无往不利的符箓却是出了岔子。

在抵挡下第一支钢羽后，结界竟已经开始破损，此时那些紧随其后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在他眼中，就一顶顶仿佛告急的丧钟。

“雪儿！快把符都给我！”他紧张地注视前方，一只手张开向身侧伸去。

指尖触碰到那质感粗糙的纸，他便一把抓到眼前查看，却发现只有一张，顾不得多问，符纸转眼化为灰烬，为他们又套上了一层结界。

“咔擦。”

顷刻间，钢羽齐齐而至，险些突破防御，在两层结界全都应声而碎后，落在了地上。

终归，是挡住了。

这时他才开口向她询问，却见对方平日里温和的面颊，此时却是板着的，眼神漂移，显得有些茫然。

“你不是少主。”

许泽心底一沉，焦急的心情随之掺杂了些讶异，他知道自己扮演得不像，也知道事情迟早会败露，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他本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可想起这两天的种种，话到嘴边，也就变了：

“抱歉，我只是……我看到了他的记忆，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来到这里，我不想再一个人下去了。”

他低声说着，语言说不出的落寞，这一次，是真情实感。

不知项灵雪听没听清，她自顾自地问道：“你和他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他还活着吗？”

“不在了。”他不忍心再说谎，因为谎言总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就像现在这样。

闻言，她眼神暗淡，抿着嘴呆立着。

“你要是气不过，就把我留在这儿吧。”

“不，你杀了少主，又杀了宗主，那我就该杀了你。”雪儿眼中出现愤怒，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她拿出一沓杀伐符箓，看架势似乎是打算一次性全部使用，生怕自己心软了。

没等她做出决定，一条黝黑粗壮的尾巴袭来，把她砸飞出去，顺便还把所有的符纸震碎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许泽甚至忘记了双腿的麻木与疼痛，他下意识地想追过去接住雪儿，险些又栽倒在地。

“我答应让你安全走出森林，就不会像你们人类一样食言。”身后传来墨蟒的话语，“她应该活不成了，别指望我救她。”

说罢，又转身向巨树那边爬去，收拾残局，以及处理后续事宜，它现在是这片森林唯一的王了。

从储物戒中取出几粒回春丹，囫囵咽下，许泽一瘸一拐地向不远处的人形坑洞走去。

雪儿还活着，怔怔地望着天，她的父母死在妖兽手里，现在她也要去了，她想过复仇，想过报恩，可自幼不被少主允许修炼后，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报恩了。

她不怪少主，也不怪许泽，上天本就不会眷顾每一个人。

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忽的就笑了，低声喃喃着：“许泽，雪儿原谅你了。”

而后紧闭双眼，不愿再多说一句，胸口依旧起伏着，只是频率渐渐慢了。

鲜血为她的素衣裙染上一朵并不美丽的花，她那么年轻，可又即将凋零。

静静等待雪儿死去，许泽做出个决定，他要契约她的魂魄，将她温养在识海中，终有一天给她新的生命。

到那时，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再让她自己决定吧。

他不相信这个女孩甘心死去，他记忆里二人初遇的场景，她被囚的弱小身影，眼中对生的渴望与方才一般无二。

她只是，对自身命运感到太无能为力了。

他默默运转承灵秘典，牵引着自己的神识，去感受项灵雪快要消散的魂魄。

用神识查探，他见到了一个缩小版的她，依旧是那样纯净，无声地蜷缩着，周围亮着一圈浅白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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