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跟丢他们。」「座狼」金凌欣抱怨道。「你最好催促一下你那双猪腿。不然别怪我在沈轻柔砍掉它们之前抢先一步。」
黑衣掠过三棵松树的枝梢。蒙面黑衣人背负丈长点钢矛,却不碍急行,步履依然轻迅快捷。后头灰衣胖子就慢得多了,不但落足沉重,压得枝枒几次险要断折,好多回还差点跌下树去。
「咱们的是狼腿,不是猪腿。」胖子气喘兮兮地反驳道。「狼山上就是这般与自家弟兄说话吗?」
「自家弟兄?从你口中说出来真可笑。你当了黄庭分院主十多年,连呼吸里也带着老狗的恶臭。」
金凌欣跃上一处高枝,俯瞰周遭数十里有否异象,眼神锐利,一如外号所示。
「你并非生以为狼,但我是。如果你想吃上肉,最好记得你现下赖以安身的狼群绝不容许背叛。少狼主不是软弱无能的沈轻柔。」
「座狼」跳下高枝,脚步不缓,强迫胖子全力跟上。在江南江湖名声显赫的前黄庭嘉兴分院主「暴狼」韦连安狼狈不堪,长年不曾活动的身形臃肿犹胜许七巧,却远及不上飞蝉主人灵活。
金凌欣途中极少回首。他从心底瞧不起被谢文姬牵连而被逼弃院出逃的新狼。胖子打从骨子里全无狼性,温和、懦弱而心志不坚。
傻子也知道谢文姬不会冒惹怒谢青阳之险,为一个并非士族出身的分院主出头,则说明听信陈永乐保证的胖子才智同样低劣。没错,他武功确实不弱,就像狗会咬人……然而终非孤狼劲敌。狗群对上狼群也是一般下场。
忽然之间,成名黑水多年的悍匪停步,从背后抽出长矛,矛尖在月光下闪烁妖异光芒。那是寒露,狼山独有的强横剧毒,可以在半盏茶内毒死一头猛虎。世间毒师芸芸,至今只有出身崆峒的「暗星」席路遥成功破解制出解药。
至于垂垂老矣的聂老不死和他那个阴沉儿子,从未被狼山上第四把交椅放在心上。
何况即便矛尖剧毒被破解,「座狼」金凌欣武道造诣仍足以傲视一方。
男子满心厌恶。身后胖子「暴狼」的外号看似凶悍,却是嘉兴分院门人对分院主终日暴食,犹如一头饿狼的调侃,本就是对狼群的侮辱。
当韦连安与谢文姬的私下勾结被许七巧曝光,分院门人毫不迟疑地放逐了这位空降的分院主,就在胖子西逃路上,少狼主碰上了他。
狼群之中,就是一头老弱病狼也自有其贡献,金凌欣试图说服自己。假如待会沈轻柔发现了他们,或许「暴狼」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肥得走不动的狼终归是狼,孔雀却只管美貌如花,殊无勇名。他期望韦连安撕开孔雀的咽喉,就像平日胖子撕咬春鸡时一样。
如果胖子胆敢逃跑,他就一矛挑穿他的喉咙。
但愿那里的肥肉没厚得能挡住矛尖。
他忽然停下脚步。「见鬼的,她们被山里的蛮子盯上了。」
不过数十丈远,沈轻柔的丝绸营账安安静静地立在当地,而黄庭院主的两名弟子则坐在帐外。
数百道火矩包围了她们。迷雾山原住民们的黝黑脸孔在火光下映露橘红,近千点寒光射向误闯禁地的两名城里人。他们,以及她们,让金凌欣想起了真正的座狼。勇武不如自己,却处处流露出野性的险狠。
真正的座狼全无理智,仅凭兽性行事,原住民们也是一样。早在八王之乱后,南移建康的大晋皇室就放弃了对迷雾山脉的控制。纵是在夺回北方河朔之地,掌控远至关外长城之后,天子听从谢青阳之见,不再为迷雾山穷兵黩武。
但少狼主点出了其中关窍。迷雾山脉的乱局是削弱怀湘山的绝妙一着。从前桓家苦于狼山与黑山的两面夹攻,现时莫语则困于同样的险境。近年来,九音山的烽燧防线不住往北推进,被认为是谢阀阀主一家独领两镇的准备工夫。与建安谢氏相比,衡阳莫氏底蕴声名均远有不如,听闻士族十姓早就起了收回怀湘山的主意。
原住民性情凶悍,未经教化,这从他们手中精良的铁器可难以看出。黑山长年为山民提供兵器,欲为怀湘山东线造成压力,莫语却根本不打算对迷雾山出兵。桓家留下的烂摊子,远不能与兵多粮足的九音山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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