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前腿刚走,宁惜就来接顾雾月到北城吃晚饭,两人却没碰上。只是听见门口侍女说李堂主来过,宁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两人用膳之时,无意听见对桌一名鬼神堂门人高谈阔论。原来谢文姬日前拦江,挑起天大动静,其时江上一艘惨遭无妄之灾的大船上,却载着当朝老尚书令的小儿子。张小公子好不容易游至岸边,同行扈从却死了一大半,当下回到都城便是破口大骂。
一位清雅公子口里粗言横飞,全不为谢阀家主留半点脸面,登时引起热议,很快就传到天子耳边。
传闻天子知悉谢文姬行径之后,龙颜大怒,当着满朝文武面上掷出手中金笔。一时之间,谢氏官员尽皆拜伏在地,惊恐不已,就是已然高为各部侍郎、郎中者均无例外。天子随即命人起草手谕,传令六大山主一月之后赶赴都城述职,不来者即摘去官爵,一族贬为庶人。
据内朝那位奉命传讯的小公公所言,尚书令张逸为听后面无表情。倒是出门之时,御准背负大剑上朝的都城守门人面有得色。
同桌酒客出身士族寒门者皆有,对与三秀间斗争走向明面的谢文姬褒贬不一。人前的谢家女子一向风评极佳,满腹诗书,比起院主亲传的三秀更像读书人,不少人就祈求各位公子小姐们争位归争位,勿要伤及人命。
毕竟谢文姬亲上黑山平寇,表面上无疑有益于一方,并非庙堂常见那类不顾民间疾苦的清流公卿。再往前看,谢家于八王之乱时领北府兵,曾有驱除关中胡骑,安靖中原之功,自得素重道统的读书人好感。
顾雾月听了一阵,却没识见高者说到重心之上,不免失望。只听那鬼神堂门人滔滔不绝,宁惜看出顾雾月心意,说道:「小小敲打而已。天子不会真向谢家下重手的,始终建安谢阀底蕴犹在,这也是谢琰不如王琼,谢氏却仍位在王氏之上的原因。换是另外四镇山主,如怀湘山莫语生在谢家,高度或许更胜一筹。」
顾雾月眨了眨眼,低声说道:「她且不论,那个王潼秀杀我们可是下了死手。难道就不能请大小姐暗中下手,除去后患?」
宁惜摇了摇头,笑容苦涩,说道:「王琼一日在世,咱们和谢家王家打起来就得死许多人。莫说王潼秀只是刺了我一剑,就是刺死了大公主,王琼只怕也会起兵与朝廷不死不休。这些高门大族行事从来不顾信义,外人的命不当是命的。」
白衣人抬起头喝尽一杯酒,又说道:「可要是谁还敢来挖你的眼睛,别说一个王琼,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吃我一刀。」
哪怕打不过,刀一定得出。当日江上,宁惜不是没想过一旦真把谢琰宰了会有什么后果。万一谢琰所谓天梯不过是花架子,死在大江之上,朝廷、士族、军中……多少人会站到黄庭院的对立面?
是故黄庭若不像这回张小公子般损折人命,连动手也不占理。就是死了人,也未必占理,还得瞧天子与老头子当年的情份,现下尚余下几分。
宁惜心下郁郁,转开话题,说道:「许七巧替你在文庙那边记了名,好快就会在南城为你备好一座小楼。生活起居之事,只管要侍女去找许七巧。」
白衣人顿了一顿,又道:「我和大师姊为了黄山之事,过几天便要出发到湘境,此刻丁萦已经先行起程,只待回报一切正常,便要离城。二师姊会留在城里,我见她对你印象挺好的,遇事大可以请她相助。」
印象当然好,顾雾月心想,她那眼神直把人家当成了弟媳妇,只差在与唐白霜相比,黄梨定然嫌弃自己处处不如人。
在此之外,她记得黄梨初见自己之时,眼睛一眨,好似闪过了一丝悲伤。只是此节顾雾月无意多想,白袍剑仙在外情人众多,黄庭内外众人皆知。
顾雾月问道:「你赶得及在生辰前赶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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