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雾月见宁惜想要过来,赶紧伸手抹去泪水,呜咽说道:「你别过来。」
宁惜停在当地,微笑依然,好似一片朦朦胧胧的月光。
顾雾月抽了抽鼻子,问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去总院?」
她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之意,说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晓得别强迫女孩子。」
我在说什么?不,我……若然宁惜听后就此离去,那我又该何去何从?其实就算到总院去,哪怕他真是只为了那只眼睛……我怎么会这样想他?
顾雾月脑子里一片混乱,却见宁惜仍是眼神清澈,更感愧疚。我明明觉得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至少是城里最纯真的人。他让我想起了父亲的白玉君子……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念着我?
宁惜笑了笑,说道:「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也知道,男孩子不该和女孩子讲道理。」
白衣人笑意明媚,说道:「而且你也不喜欢我讲道理。所以我应该说,我们是朋友,一个人总是想和朋友待在一起的。既然不是讲道理,或许你可以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想想我们的交情,值不值得让你陪我走一趟。」
顾雾月嘴上总是不愿服软,说道:「朋友的交情。如果你大师姊想要我的眼睛,一个朋友又怎能让你……」
「能够。」宁惜说道。「只要你是我的朋友,我就不让你受丝毫欺负。如果大师姊要挖你的眼睛,我们就离开黄庭院,回长安老家那边过日子。」
宁惜笑语温柔。「我想你明白,世上不是每个朋友都像你那个发小一样。朋友没有算计,也没有取舍。当我要你为我梳头那一刻,你就是我的自家人。」
顾雾月心情复杂,禁不住又抽了抽鼻子,一张嘴终是不愿听从本心行事,问道:「你那时就是这般和唐白霜说的?我们的交情到了这一步吗?」
女子想要冷笑,随后又忍住。自己太伤人了。就算她一直以自己心情不佳说服自己,宁惜听到这些话的感觉还是不会变。她随即想要补上几句话,又觉多余,咬唇不语。
宁惜却似乎没有生气,缓缓走近,被顾雾月一个凌厉眼神止住。只听他柔声说道:「我那时没说这些话。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白霜。你也不要把自己与她相比。我们始终是朋友,朋友对彼此而言应当难以取替。至少我们这几天来的情分,就非是寻常江湖结伴可以媲美。你不信我吗?」
你那时的甜言蜜语当然更好听。你没把我当成唐白霜,我本就没法和她比。我们只是朋友,我取代不了她……是的,我确是不信你,但是我又没法说服自己我不喜欢你。
是的,我们的情分实在不浅,但也比不了你与唐白霜般深,可是我本就无须在意这一点……那我为什么在乎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只有你愿意成为我的自家人?
顾雾月狠狠瞪视着宁惜。你让我看起来像个小姑娘。相比之下,你则圆滑温柔得接近完美,反而活像一个骗子。可我不是傻子,你根本没动真感情。你对我从没抱有比朋友更多一分的感情……但是我又怎能为此而怪你呢?
顾雾月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象是被你拐到总院去。」
宁惜说道:「我可以求你与我同去,或许你可以这般认为……因为这样做实在有点难为情。你就当我已经求过你了。」
顾雾月终于笑了,说道:「那我就姑且答应你吧。」
宁惜笑意温和,却蓦然想起了另外一事。自己是变了吗?那年白霜走时,自己从没开口求过她留下。
你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所以你学会了大人的疏离,明明不爱那一份游刃有余,却知道那是保护自己的利器。而我,则不知道应否留下不合时宜的天真。是不是每个人开始时都这样想?
顾雾月也是若有所思。晚风越吹越是猛烈,两人却似一无所觉,平静得像是山林深处的暗寂明湖。顾雾月想要说话,倏地之间,一道巨力将她拉扯往后,甩往高空,在月光沐浴着的屋檐上向后倒飞。
只听顾雾月尖叫之声划破天边,宁惜立时跃上屋顶,却见女子身形在远处一座院子上停下,身后一袭青衫悄立,面容在阴影下沉郁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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