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捋了捋胡须,看向张明远、费无极二人,倍觉后生可畏,随即叹道:“果然读书不少,知道这么许多。”种浩笑道:“沧浪亭的确不错,我一直想去看看,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去走一遭。皇家园林颇多气派,我私家园子哪敢相提并论,不过图个修身养性、心旷神怡以求赏心悦目罢了。”种师道叹道:“浩儿所言不虚,私家园林自然是小巧玲珑的好,好比我等金戈铁马一般,往往不能只图兴师动众,需要明白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道理。岂不闻,曹刿论战之长勺;孙刘克曹之赤壁。故而老夫以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巧玲珑反而美轮美奂。”
王世贞道:“世道兄果然是武痴,如何就离不开金戈铁马了。”种师道笑道:“老夫这辈子就是带兵打仗习以为常,祖父开创我种家军先河,我自然要发扬光大,不负祖父期望。”种浩作揖拜道:“孩儿也一样,当不负父亲教诲。”费无极道:“如此美丽景色,何必谈论这些,岂不大煞风景?”张明远道:“还是说说笑笑的好,谈些颇为轻松愉悦之事,岂不很好?”种师道虽说心有不悦,可不好发作,马上笑道:“我们年老,你们年轻,你们三人说些年轻话,我们老哥俩就不打搅你们了。”
王世贞也无可奈何,难料张明远、费无极又会说出什么年轻气盛的话来,随即叹道:“所言极是,你们说年轻话,我们去说年老话,免得你们怪我们啰哩啰嗦,反而坏了你们的兴致,是也不是?”种浩不以为然,感觉父亲与师公这话有些生分,就劝慰道:“父亲大人和师公这般说话就让我们感到不安了,什么年轻年老,忘年交也是有的,何况我们这般熟悉。”张明远深以为然道:“所言极是。”费无极也颇为赞同,点了点头道:“是这道理。”二人这才恍然大悟,言语方才有些唐突,故而羞愧难耐,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王世贞看众人说话之际,索然无味,就提议道:“荷花果然美丽,不知古人可有什么好诗文,大家何不一人一句说说看,免得在此显得无聊不是?”“这主意好,张口即来。《西洲曲》上有云,‘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其实这首《西洲曲》最为有名的倒不是说荷花,而是最后两句,便道是,‘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种浩马上笑道。众人点点头,颇为赞同。
张明远不甘落后道:“看看,明明要说荷花,你如何就谈到愁啊愁的,实在大煞风景。还是说说荷花,这有何难,便道是,‘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乃是大唐孟浩然的诗作,自然令人心旷神怡。”一语落地,众人顿时喜笑颜开。
费无极紧随其后道:“还是欧阳修说的好,正道是,‘荷花开后西湖好。’”
张明远补充道:“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一语落地,费无极与张明远相顾而笑。
种师道不紧不慢道:“大唐白乐天说的也不错,‘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王世贞听后赞不绝口。众人再看王世贞,只见他仰天长叹道:“还是大唐李太白来的颇有风韵,所谓‘竹色溪下绿,荷花镜里香。’”众人颇为赞同。
“不知有什么文章,倒比诗词歌赋来的酣畅淋漓。”王世贞问道。“写荷花的文章,大唐颇多。”张明远道。费无极道:“我大宋也不少。”种浩道:“不知哪位大家写的最好。毕竟有关这荷花的文章还是有不少的。”
种师道忙道:“要说关于荷花的文章,老夫目下虽一介武夫,不过当初做读书时,倒也听过大学问家周敦颐的文章,叫做《爱莲说》,只是久经沙场,过了许多岁月,近来又不曾熟读,记不得许多内容。”张明远道:“这倒不难,我倒背如流。”费无极道:“我不但倒背如流,还会书写出来。不敢说一字不差,可也游刃有余,你们信也不信?”
正在此时,只听的是,有人业已朗诵开来:
水路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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