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谢远挑眉。
“当真!”探子颔首。
他冒了一番生死打听来的,必然比真金还真。
谢远笑:“如此,那便还请都督率军,从凉州南境进攻。”
“为何从南境进攻?西疆那边远得很,我们可以直接从那打过去呀。”霍去病不解。
“琅琊王虽喜好美色,当年助先帝开国时,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但也因此,他分外自大。若从南境打去,他必然以为我们是在试探凉州的兵力部署,觉得我们只会浅试一二便会撤军,故不会过多在意。”
崔珩不紧不慢地摇着羽扇,笑眯眯开口,
“若从西疆打过去,琅琊王便会觉得我们知道了他的兵力部署,会调动所有人马去与我们对峙,并去请求援军。不知谢小郎君,崔某所猜测,可是遂了小郎的意?”
“知我者,崔三郎也。”谢远笑。
人称崔三郎有当世小诸葛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少年,堪当此名。
霍去病恍悟。
主公这是打的心理战啊。
他赌琅琊王因为自大,所以在他们攻打有着步兵与弓兵一道把守的南境时,只会觉着浅浅试探一番就离开,因而不甚在意。
而他们正好能趁此时间,一举攻入凉州城,直接擒获琅琊王。
妙啊。
听完谢远和崔珩的话后,霍都督朗声大笑,直言后生可畏。
他看着谢远的目光,也越发赞许起来。
谢远是祁璟的侄子,身上有着祁氏的血脉——祁氏的人个个都聪明绝顶,如今一看,果然如坊间传闻一般。
商量好策略后,霍都督决定让嚷着要打仗立军功的霍去病去历练一番。
遂仍定他做冲锋将军,率军做凉州首攻。
进攻前一日,霍去病紧张得睡不着觉,在谢远营帐前磨磨蹭蹭的,等人出来小解,说想与他阵前饮酒壮壮胆。
这是霍去病第二次正儿八经地率军,彼时的少年也才堪堪十六岁,同历史上的那位出征匈奴的冠军侯是一个年纪,紧张些是自然的。
谢远笑,却不准他饮酒。
“若误了事,都督又该叫你吃军棍了。”谢远指了指霍都督的营帐。
霍去病哆嗦了一下,撇撇嘴:“不吃酒便不吃酒,主公净拿阿父来吓我。”
他话音落下,谢远便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霍去病好奇地打开,目光一亮:“饴糖!”
随后想起什么,红着耳朵将油纸包推过去。
“阿父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吃小女郎的小食,就该饮酒吃肉。”少年别过了头。
“不要?”谢远挑眉。
“不要,主公拿去分给军中将士吧,有好些比我还小上三四岁的嘞。”
“当真不要?”
“……不要。”
“好吧,那就依不义的,分给那些小将士。”谢远点点头,接过油纸包,准备扭头离开。
却见霍去病忽然扭过头,急急道:“主公且慢!”
谢远驻足挑眉。
少年红着耳朵伸手抓过一块饴糖,心虚地瞥了一眼霍都督的营帐,见无人出来,迅速将那饴糖塞到口中。
甜津津的味儿充斥着少年的味蕾,让他的眼睛蹭蹭亮。
饴糖很快化成水眼如腹中,霍去病撮了撮手指,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油纸包中的饴糖,又别过了脸,小声道——
“主公分给那些小将士们吧。明日他们要与我一道出征,也不知是否还能还乡,吃上一口家里的关东糖。”
谢远颔首,又塞了一块大大的饴糖到少年手中。
“吃吧,都督看不到的。”谢远拍拍霍去病的肩膀,走向那群正在上夜巡逻的小将士。
这些都是军户出身的,到了十三弱冠的年纪便要上战场打仗。
上辈子,他的十三岁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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