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将最后几片倔强残叶埋葬。孤零零的两岸枯树,已不复年华,静候风雪消融后的春意。俗话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一朝过后,便是新的开端。
树叶堆叠很厚,也散落许远。溪流尽头的青石阶上,三三两两有行人。未有树叶遮掩,远远眺望,依稀可见小桥流水人家。
有位少年郎,就这么行着。连包袱都没带,他至溪流旁拾级而上。面容很是沉静,和偶尔不起风的深秋一样。
有樵夫踏歌而来,身后簸箕装的很是满当。他哼的是登州农间小曲,闲散时歌出,很是动听。
柳晨生与他擦肩,笑问道,“老人家,此去破鼓楼,还有多少些路程。”那个樵夫须发皆白,斗笠下的面容很是精神。他笑道,“此去不远是岳楼城,南下不远,便是破鼓城。公子若是以双脚兼程,恐还是有些距离。”
柳晨生谢过老樵夫,径直向远方行去。那位老神仙般的人踏歌而去,隔远喽,只听闻断断续续的曲调。
岳楼城还是有些盛名,以岳楼排序天下第三高楼。有诗人登楼作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几句已然成为绝唱。登州才人士子许多,多数出自书香世家。
当朝许多翰林院的学士,皆出自登州地界。可谓是大文凭,大墨水。柳晨生打小儿被驴子撅腿踢过,至今有些后怕。走些山山水水,也不想劳驾这些四肢健壮的生灵。
跋山涉水虽难,却也不失为一种磨练,心中自我慰籍道。世上只有三种人徒步行路,第一当属穷苦,买不起马驹。第二种当属苦行僧,尝人间百味。第三种当属闲人,闲来无事。柳晨生可谓是介于三者之间。
牢骚归牢骚,行路归行路。两者之间,柳晨生还是拿捏到位。穿过三三两两散落的村庄,两脚已踏入登州地界。登州士子向来与柳州商贾不对付,常常以诗文抨击。约莫是不屑于世俗钱财,欺民手段。这副愤世嫉俗的表皮下,又有几人是真有风骨呢。
听闻登州有个书生考取功名,背地里偷偷塞钱财买通监官,方才捞到一个名次。后来四面打理,又在朝中捞到一官半职。以前寒酸落魄时,以诗文作抨击最多的,便是他。如今倒也与商贾走的极近,就差未有媒妁之言喽。他倒也有些能耐,作诗文换钱财,以钱财买官职。
入岳楼城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种远近闻名的岳楼。倒不是于它离得近,而是它着实过于高耸,使人不得不留意。
岳楼城倒是很具登州风气,阁楼街道张罗的很是文艺。茶楼酒肆的牌匾也很有学问,各色题字:将进酒,杯莫停。诸如此类。与柳州的言记酒楼、好客来此类通俗地气相比,更显雅致。
柳晨生随意择选就近的一家酒楼,推门进去。里头三三两两落座将满,也不知在谈论些甚的话题,一个个争吵得面红耳赤。见柳晨生进门,眼神有些许怪异,倒是安静下来。
柳晨生行路许久,也未打火,腹中欠些油盐酒水。当下吩咐小儿张罗饭食,寻一桌空座去。哪些士子瞧了片刻,并未觉着这位生人有何名堂,又大声争论起来。
东边酒桌有位谈笑风生的公子,轻摇折扇笑道,“依我讲,随安划分左右丞相一事,倒是不妥。”他锦衣华服,显然有些家底,谈话间语气从容。有人佯装追问道,“阁下觉得何处不妥?”显然是与那位公子一路的,帮衬问道。
那位公子见状,和煦笑道,“且不论新上任右丞相如何。左丞相此些年间,辅佐君王,治世安邦,大修庙宇,已然是功德无量。”公子哥一说完,四处有人附和,纷纷说道,“左丞相好,治世能人,为国为民。”
左丞相是何许人也?名王柏桧,登州岳楼城人士,崇辉元年三十六年殿试状元郎,而后平步青云,官拜丞相一职,深得天子欢心,视之为心腹,朝中大小差事,皆交由王柏桧打理,可谓位高权重。
“在下倒觉得,顾太白拜右丞相一职很是妥当。一来可分权,衷心管理右阁事务。二来君王身边,也多一个出谋划策之人。三来也是为左丞相分担职责。各司其职,岂不美哉。”,西座角落里,有位穷酸书生出声道,语气很是弱小,却也无疑在满堂附和中炸起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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