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保安队一年的奖金绩效全部被扣掉了!”
“真狠呢!”
易云拿出一个煎饼果子递过去。
耿超刚咬了一口,瞬间就涨红了脸。
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这么辣?”
“不好意思,拿错了,是这个,喝口豆浆耿师傅。”
耿超告诉易云,单院长初次执掌故宫那段时间,曾经从宫里面的砖缝捡到过上千个废弃烟头,基本是走到哪里捡到哪里。
下面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就发微信互相传信:院长去东头啦,先去西头那边收拾一下,检查检查有没有烟头,可别让老东西看到了……
耿超摇摇头,笑骂道:“这老东西贼的很,其实他早就知道,就是故意满院子跑,让下面人先去收拾,果然半个月时间,宫里头就变得干净多了。”
转而又说:“其实么,这老东西还是把故宫当成家来看的,给我们竖立了很好的榜样,有次看到他脸上明显贴着纱布,后来才知道是去台阶上捡垃圾,不小心踩在青苔上,摔倒了,被树枝给戳破了脸……”
“那摔得可够狠的。”易云道。
“是啊,从那之后,但凡有老烟民要抽烟,都是自个骑着自行车翻越宫里的重重围墙,到外面才能透口气,冒上两口烟,再看到垃圾,也会主动去弯腰捡起……”
易云点点头,耿超看似对老东西的调侃和数落背后,其实并没有多少恨意。更多的是支持和尊敬,支持单院长对于故宫的改造,尊敬他把故宫当成自己的家,呵护宫里头的每一寸角落!
磨刀、打浆子、刮水油纸、做砑活。
这些都是储秀宫学徒们每天要做的基本功,易云也不例外。
这与修复师本人技艺的高低并无多大关系,即便是装裱室的那些大佬本人,也必须要做这些准备。隔行如隔山,无论到了什么地步,都有基本功的训练,只是感悟不同的问题。
老师傅们做起活来,跟年轻的新人们自然不一样,声音不一样,动作也不一样,心境更不一样。
储秀宫的工作区,几个新人学徒穿着工服,正在做着砑光打蜡的活。
咣哒哒。
咣哒哒。
哒哒咣咣咣。
泡好一壶茶在躺椅上坐着的庞和蔼,耳朵一动,睁开眼睛道:“累了吧,歇一会吧。”
听见这话,新人们吓了一跳。
赶忙重新收拾好了心情,调整自己的动作。
易云心里微微一动。
庞和蔼是老燕京人式的幽默,正话反说,话听着平淡,背后却透露着深深的不满。
这是装裱室老一辈修复师传下来的毛病,干活从来不骂你,让你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惭形秽。
听声辩别是修复高手的必备技能。
做什么活,节奏声音不一样,立马就知道干活的心不在焉。
所以说在老师傅面前,一切的伪装都有可能露馅!
马蹄刀磨起来也并不容易,因为刀刃是有一个斜面,并非圆钝的,比较讲究。反之,美工刀就方便使用,刀片钝了根本不用磨,大不了换个刀片即可,又不费功夫。
但对于文物修复师,尤其是装裱室里的古书画修复师,按照传统技法磨各种马蹄刀,这是必备的基本功!
易云就坐在长条板凳前,一直在不厌其烦地磨着手里的马蹄刀,正面、反面都很认真。磨刀,有历史的留痕,它代表了自宋代以来古画修复装裱技艺的传承。
磨完马蹄刀,易云又拿起一百张的宣纸,开始一刀一刀,一页一页地挑,挑的就是纸上的小沙粒和脏东西,也有反面的,都得挑。
这种活其实并无多大作用,实际就是在磨砺新入行修复师的性子,将其磨砺成适合这种行业的人,毕竟坐得住,才能站得住、修的好!
庞和蔼眼睛微眯。
看着另一边聚精会神的易云。
不由得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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