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确实是提前过年 (2-1)

如果说，故宫是个大世界，那文保部各科室就是一个个小世界。

而小世界的复杂程度，一点不亚于大世界。

跟东大房的实习生比起来，易云算刚刚走出新手村，开启了打怪升级之路。

老师傅们中午被临时叫去开例行会议，留下了年轻的学徒们。

耿超不在，洗画区的新手、老鸟们也难得放松下来。

胖丑老鸟和瘦丑老鸟正在共用一对华为耳机。

两人边听着京剧消磨时光，手里也没停下，边干着砑光打蜡的活。

盛夏的暑意未退，外边古柏上的阵阵蝉鸣，伴随着屋内洗画区咣当咣当的节奏声，像首催眠曲。

洗画区还有两位，也算是新手期。

跟易云一样，刚转为正式工，是另外两位老师傅在带，不过来的时间应该比易云早些日子。

看两名新手满脸局促的样子，盲猜大概率是放养模式了。

“麻烦你们三个，哪位帮忙打盆水，谢谢了。”胖丑老鸟头也不抬地谢道。

“我来我来！”旁边脑子灵光的立马起身，端起水盆就走。

“二位师兄，我帮你们把毛巾重新洗下吧，这个天真是太热了。”

另一个新手不待回答，就把二丑脖子上挂的毛巾好心抽下来拿走。

只剩下易云仍坐在藤椅上，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故宫传统的师徒制学徒都是三年，主要是基本功训练。

这三年基本上学徒们只能做打下手的活，像端水盆、擦擦汗这种，仍停留在“望”的阶段。

碰上运气好，老师傅会让你帮“翻一下面”或者“抬一下笔”，这算给你接触文物的机会。

平常根本接触不到，文物级别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拿古书画修复来说，这行水确实特别深。

三年之后，学徒们才能慢慢上手做磨刀、砑光打蜡等这些活，很多新人当然耐不住性子，认为这就是故宫在无限套娃！

三年又三年，青春都磨光了！

有的人偷偷溜了，有的转行去做了拍卖，留下的少之又少。

因此，基于以上教训，故宫在修复行招收学徒条件变得非常苛刻。

一要名校学历，第二条最重要，双亲最好双职工或管理层，家里最好距离五公里以内……

通过刚才几人的短暂交流，易云得知，眼前的老鸟胖丑，已经是第五年做学徒，瘦丑是第六年。

古书画修复中的洗画、揭纸两人也算入了门道，现在平均每年逢年过节，遇到大展的话，倒是有那么几次能够接触到文物的机会。

所以，在面对像易云这种雏儿，两人有十足的底气！

新手们见到文物，就跟过年似的，更别提接手……

说两人是老鸟，可易云觉得某些方面其实还比不上那个张小强。

比如最简单的规则都破坏了——干活时别戴耳机，戴耳机就别干活！

这不是说笑。

拿手中的砑活来说，是很简单的动作，但若听着京剧，稍微一分神，立马就前功尽弃！

专心，就是原则，就是规矩！

其实这类基本功，之所以要做如此漫长几年，到底是为了改变人的习惯与性格，最终改成适合这行的人……

易云摇摇头，怪不得这两人到现在还是学徒。

一道靓丽的倩影，从门口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空气中顿时布满了淡淡的香水味。

“都小姐！”

“都医生！”

胖瘦二丑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起身，齐齐笑脸恭维。

文物修复也算给文物看病，文物医生也是种尊称，现在不少小年轻都喜欢这么被称呼。

“你才小姐，给你们说多少遍，叫我都女士！”妆化的像肥皂剧里的泡菜国女主似的都小竹，脸颊气的鼓了起来。

“是是，都小姐。不，都女士，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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