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暗道“果然”,又道:“按照你方才说法,北冥神功乃是直入先天之法,却非是吸人内力之魔功,对否?”
无崖子讶然道:“吸人内力?魔功?这从何说起?”
这下却轮到裘千仞惊讶了,他问道:“难道不是这样?”
无崖子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是这样,简直岂有此理!北冥神功的吞吐顺逆之法,从来便是针对天地之气,怎可吸取人的内力?若有人真的如此做法,简直是取其糟粕,去其精华。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裘千仞暗道:“原来如此。”他在武功臻至相当境界之后,闲来沉思,也曾想过如北冥神功、吸星大法之类吸取内力的功法,后者有无穷之患,暂且不提,单论前者,亦显得十分奇怪。
要知武功之道,从来便是一番耕耘一番收获,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若真的有,便一定是陷阱。如今裘千仞听无崖子亲口言语,才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北冥神功的疑惑。
无崖子忽然叹道:“这或许便是师父当年分开授功的深意了。神功绝艺不可轻传,若是所传非人,荼毒江湖还是小事,令人肆意曲解功法,最后彻底失去功法真意,才是大关键事!”
裘千仞道:“分开授功?老先生可方便讲一讲?”
无崖子闻言一怔,出神半晌,似是想起往事,在裘千仞再次出言提醒后,方回过神来,道:“哦,老夫失礼。竟突然想到年轻时的往事。”顿了顿,又道:“有甚不方便的?老夫早就答应裘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沉吟片刻,方道:“师父他老人家天纵奇才,晋入先天之境后,自创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又建立了逍遥门,收了我等四名弟子。”
“大师姐巫行云,二师兄是我,三师妹李秋水,小师妹李沧海。我们同门学艺,互相友爱,当真是略无参商。其中小师妹李沧海天资最好,脾性也最温和,上得师父喜爱,下得我们几位师兄怜惜。大师姐与三师妹有些不合,时有拌嘴,在小师妹的劝合下,也不过是相视一笑,谁也不往心里去。”
无崖子眼中闪现追忆之色,接着道:“师父觉得小师妹可堪传授衣钵,便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授于她。”
“大师姐高傲无比,目无下尘;三师妹心胸颇狭,言辞尖酸;我嘛,亦深信自己不弱与人。若是我们三人中任何一人得授此功,另外两人心中都会存有芥蒂。唯独小师妹,我们三人只有满心的喜欢与服气,认为师门传承有望,逍遥一门必在小师妹手中发扬光大……”
裘千仞正听得入神,发现无崖子忽然顿住不说,不禁问道:“接下来呢?”
无崖子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周身亦在微微颤抖,裘千仞见此沉吟片刻,道:“老先生若有不便,就不必说了。”心下却颇为纠结。
无崖子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老夫没事。”接着道:“小师妹得授神功,开始时还好,后来却疯了。”
裘千仞细眼倏地圆睁,讶然道:“疯了?!”
无崖子道:“不错。她在某一天前来找我,说早已倾慕于我,还要自荐枕席。我惊愕无比,脑中一片空白,话都说不利索。她见我支吾,竟然自解衣衫。我大惊之下欲要阻止,反令她大怒,说我瞧不起她,然后一掌击来。我毫无防范,当下被她打成重伤。她还欲下手时,正赶上大师姐与三师妹前来找我。”
“小师妹本来温和素雅,此时却像变了一个人般,称大师姐为‘三寸钉’,称三师妹为‘长舌妇’,这都是她们平素最为厌恶的称号,听后如何忍得?几人当即动起手来。小师妹此时武功大进,大师姐与三师妹联手亦是不敌,双双被她打至吐血倒地。”
“小师妹不依不饶,怒骂我等三人,然后欲施辣手。师父恰于此时赶到,见到此景大为惊怒,怒斥小师妹。不想小师妹不仅无有悔改之意,反而悍然向师父出手,最后……”
裘千仞此时集中全部精神,倾听秘事,不想无崖子又停顿下来,不禁气得想要骂娘,他强忍胸中怒气,追问道:“最后如何?”
无崖子叹息一声,道:“师父一掌打死了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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