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孚左手食中二指并起,搭右腕,长剑展开,向裘千仞左肩刺落,林朝英则轻转身躯,剑随身转,直斩裘千仞左股。
裘千仞身向后跃,直跃出两丈余,才算脱离了两口剑的触及范围。他“咦”了一声,笑道:“有点意思!”
原来他方才在两口剑的笼罩之下,竟有一种闪不开,挡不下,攻不及的感觉,仿佛只有后退,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慧明和慈心那套“鸳鸯刀法”,与这套剑法相比,精妙之处似乎不分轩轾,然而威力却是远远不如。
裘千仞再次欺身而上。王中孚与林朝英对视一眼,双剑亦同时刺出,一上一下,分别迎向裘千仞。三人掌剑相交,纵横盘桓,动起手来。
这一次交手,却与之前大不相同。王中孚的剑法中正平和,法度森严,一招一式古朴厚重;林朝英的剑法美妙雅致,翩然起落间好似舞蹈,却又暗藏杀机。两人一正一奇,明明有相克之势,配合起来却互补缺陷,成为一套毫无瑕疵,威力奇大的剑法。尤其是在王中孚和林朝英手中施展开来,剑气纵横,冷光点点,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变化,令裘千仞第一次感到压力极大,不得不小心应对。
又斗了一百余合,三人身法愈来愈快,身影渐渐隐没,只剩下一袭黑影和两点寒星裹绕往复,而在某一刻,两点寒星汇为一点,猛然间大放光华,与黑影狠狠一撞。
空气中似乎泛起阵阵涟漪,裘千仞、王中孚、林朝英的身影再次显现。裘千仞向后连连退去,最后一跤摔倒,坐在地上。他随即起身,望向王中孚和林朝英,眼中精光闪烁。
林朝英嘴角挂着血迹,伸手扶住右臂垂下的王中孚,扭脸望他,眼角眉梢,全是温柔之意。二人手中空空,只余得地上泛着寒光的无数铁片。
林朝英柔声道:“中孚哥,你为何这般傻?方才挡那一下够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么?”
王中孚苦笑道:“英妹,我为你死去都是甘愿,何况挡住敌人?都怪我考虑不周,英妹你方才已经受伤,又无法像我这般迅速恢复,结果中途乏力,以致功败垂成。英妹,是我连累了你,可是你……方才怎么不逃呢?”
林朝英笑靥如花,却又流下泪来,嗔道:“又说胡话!我的心意你当真不知么?到了这时候还来气我!”又道:“中孚哥,你肯为了我去死,我好欢喜,你……你肯答应娶我么?”
王中孚笑道:“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女人!从此刻起,林朝英就是王中孚唯一的妻子!娘子,你我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林朝英同样笑道:“相公,我与你一般想法,咱们生生死死,永不分离!”两人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对视良久,都只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此刻两人同属一心,心中同属一念:“就算我们现下共赴黄泉,有了此刻相爱,也不枉了。到时可要抓紧他(她)的手,休教地府的鬼怪使坏,让我们分开!”
裘千仞忽然来至王中孚近前,挥掌便打。
王中孚毫不在意,依旧面带微笑,看着林朝英。林朝英也瞧着他,眼神中更多了一丝喜悦:他先死去,教我多留世间一刻,就能多看他一眼,却是我占了便宜。
裘千仞的手掌正要下落,心内忽然起了一念:“我如此做法,岂非趁人之危,小人行径?再说败的人明明是我!”
他眼中出现一缕清明,收回手掌,退后几步,冲王中孚和林朝英抱拳道:“两位剑法高明,裘某人自愧不如!他日有暇时,再来领教!”说罢也不待王中孚和林朝英反应,转身便走,一溜烟般穿入竹林之中,身影消失不见。
不提王中孚和林朝英是如何惊愕,如何庆幸,且说裘千仞。他下山时一路思索,一时心中不忿,想着王、林二人以多胜少,胜之不武;一时灰心丧气,觉得自己竟莫名奇妙地败了,还想不出破解之法;一时又回想起王中孚的一番话,觉得似乎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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