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一片寂静,李青山脚步摇晃的在村中乱走,心中一片茫然。
来到一座破房子前,房中传来喧哗的人声,李青山听的真切,正是今日祠堂里几个泼皮,他忙贴着墙根蹲下,听他们说些什么。
“今天这顿酒来的真容易,不过是到祠堂里站了一站,刘管事就赏了这么多。”
李青山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声音,刘癞痢,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他性情乖戾凶狠,身上常带着一把砍柴刀,村里人都有些怕他,纵然是捉到了他偷东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其他泼皮也以他为首。
“这都是大哥你的威风,你没看那小子的脸色,都吓白了。”房中一阵哄笑。
李青山不知自己当时的脸色如何,但现在定然是通红,酒意混合着怒气直冲头顶。
“可惜那怂包没有动手,我也好久没活动拳脚了,本来准备拿那他练练手,那厮向来不把我放在心上。”
李青山两世为人,只是不像是普通村民那么害怕他罢了,却没料到就召来这样的敌意。
“大哥想要揍他还不容易,那个傻蛋把房盖在村外,咱哥几个蒙头揍他一顿还不简单,顺手把他的牛也牵了,拉到集上去卖了,还能换几顿酒钱。”
其他泼皮纷纷符合。
李青山吐出一口酒气,握紧怀里的短刀。
刘癞痢喝了一肚子酒水,来到屋外撒了泡尿,却不回转屋中,而是沿着小道向村南走去。
李青山心中奇怪,立刻跟了上去,只见他来到村里有名的刘寡妇门前,一阵呼喝要她开门,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门扉禁闭不开,屋里连灯光也不亮,显是怕了他。不远处也有几间茅屋,但竟然没人理会。
刘癞痢借了酒兴说了许多污言秽语,狠狠踹了几脚门,骂骂咧咧了一阵,引得村中犬声大吠,才转身离去。
门里刘寡妇心神略定,透过门缝悄悄向门外望去,只见刘癞痢果然走远了,才放下心来,忽而眼前一晃,只见一个身影紧跟着刘癞痢而去,夜色昏暗,也看不清衣着长相,只当是他的跟班,心中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
李青山跟着刘癞痢到一个荒僻之地,心中一横,大喝一声,猛扑上去。
刘癞痢大惊回头,只见一把黯淡无光的短刀向他刺来,酒顿时醒了一半,想要奔逃反抗,却是手软脚软。他寻常只是拿刀吓唬吓唬老百姓,打过几次群架,哪里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对方虽只是个少年,但那股决断和杀气扑面而来,直似山中猛兽。
毫无阻碍,一刀入体,李青山也没料到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刘癞痢竟然如此不济,看着刘癞痢惊恐哀求的神色,他仿佛醉的更深了,眼睛隐隐透出红光,脑袋仿佛停止运转,只有手上动作不停。
刀芒血光在黑暗中乱舞。
待到李青山冷静下来,刘癞痢已经倒在血泊中,死的不能再死,浓重的血腥味在这月夜,也透出几分清冷的味道。
李青山强自镇定,折身便走,一口气奔到卧牛岗下的溪流旁,方才停下脚步,借着水流一照,不禁吓了一跳:“这还是我吗?
水中倒影出一个满身血迹的少年,抿着嘴唇双目圆张,犹带着未曾散尽的杀气,十分恐怖。
李青山捧着冰冷的溪水,将身上血迹清洗了一番,才回到茅屋中,也不理会卧在一旁的青牛,一头倒在床上。
这时候,双手才颤抖起来,猛地出了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衫,酒已完全醒了。
青牛笑问道:“你不逃吗?”仿佛不是它让李青山去杀人的。
李青山道:“杀个那样的东西,还用得着逃?”他之所以选定了刘癞痢,并不只是一时冲动,那厮在村中坏透了,没人替他出头,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他不留下太显眼的证据,死个这样的人物,多半是不了了之的后果。
青牛眼中赞许更深,要找个一怒杀人的匹夫容易的很,但要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怎么在杀人的同时保全自己,那就很不容易了。而眼前那份镇定自若哪怕是装的,也可见此子的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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