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碑深吸了一口气,他面上肌肉微微抽搐着,抬手止住了激昂匪众,上前一步高声道:
“高盟主,何必赶尽杀绝呢?我等皆是江湖客,不如各自掀过一篇,日后也还好见面。非要杀个你死我活,又是为何?”
双方对立,一者关乎到匪众存亡之际,无需多说自然是会拼死相搏。
一者关切到青州白道武林声名,更何况还有山水楼船一夜仇怨,这份尖锐矛盾,足以不死不休。
可纵然如此,腾碑却还寄希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这寨中匪人就是他的盘子底气。与高义相比,他需要考虑的着实太多,更不愿拿自家势力和青州白道武林死扛。
心中念头转圜间,他心中也不禁痛骂,这高义怎可这般不知进退!楼船一夜厮杀,竟还不足以让他知难而退,非要不死不休不成?
他却不知高义过往经历,能够在北戎攻势中,左右无援的绝境之下,生生坚守安宁城二十日,若是个知难而退的人物,如何能够做到!
高义冷眼旁观,目光落在腾碑伤口片刻,旋即厉声道:“滕寨主何须多言!楼船一夜之耻,也唯有以这洼上诸位的鲜血才能洗尽!”
一言不合,高义提过长刀,蓦地发出一声雷鸣般吼叫:“杀!”
腾碑咬了咬牙关,这厢关头,怎可能退!
其人亦是凶悍,纵然知道胜机微弱,却也要去搏上一搏,他扬刀前冲,高声道:“小的们,随我杀!”
两处人流轰然而动,好似两股浪潮一般相向而去,轰然撞击在一起。
匪众人手自然是占优的,可这些武林中人却是都足以以一当十的人物,此时也不再如同楼船上,大醉之中囫囵应敌。复仇的焰火几乎将他们心肺烤的滚烫,每个人都拿出压身功夫,纵然是人少,却似如尖刀一般瞬间扎入匪群。
迎面匪众也不过只是一些凭借气力之士,哪里抵得这些精通刀法剑术拳路的门派众人,近乎是一个照面,便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众掌门彼此带领各自门派子弟汇聚一团杀去,虽是各自为战,但纵然如此,匪人想隔绝拆分也非易事。何况这等千人的厮杀,想要指挥得当,非得是通晓军伍旗语手势才可,区区匪众哪里知晓这般军阵之术,只是借着自身悍勇,怪叫厮杀起来。
高义同那腾碑交上手,二人皆是使刀的好手,拼杀之间,刀光凌厉飙射,劲风呼啸席卷,无人愿意靠近。
那位因得留守寨中的二寨主也被几位掌门合力围攻,左冲右突之间,却被掣肘。
纵然见得自家寨主因伤势缘故,渐渐落于下风,他心中急切,偏偏自己根本难以抽身应援。
厮杀场中,江鱼闲庭若步,他望见高女侠激动不已,提剑杀入匪群,一身红衣翩翩,手上细柳剑恍若飞花叶蝶,接连斩却数个匪人,鲜血溅得她那身红衣愈发鲜艳。
更看见陈元魁双目精光,手上一根浑铁棍挥舞的呼呼作响,一路扫翻小匪连连。其随行的友人,因为楼船贪醉,皆被突袭的匪人一刀斩了去。若是不能手刃仇人,陈元魁日后有何颜面返回乡梓!?
他瞥见...
瞥见唐某人亦是兴趣缺缺,混杂在人群中打着酱油,也是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样子。
继而,唐可畏视线也望来。
江鱼撇了撇嘴,步伐一转,身影敛在人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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