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一层,这里自有栈道顺着往下,便有更多的匪人们持刀把守。匪人之中也有目光长远之辈,知晓守好此地退路,那便可以从容而退,将节奏尽皆把控在手。但对江鱼而言,这些个只懂蛮力,不通武功章法的匪人,多一个是多,多一群也是多,不过只是耗费些功夫。因而他拄着伞上前,并未将面目凶悍,持刀作势的河上匪徒放在眼中,目光却越过他们,落在了最后处,那位怀抱长刀,站在甲板上目视长河的身影。
“尹东...”江鱼缓缓将手中近乎散了架的纸伞撑开,本有的那七十二根伞骨,在与尹道人一战中断了近乎半数,黑纸伞近乎垮下了一半,被他擎在手中,倒是显得有些滑稽。一时间悍匪们面面相觑,目光里满是轻视鄙夷,只以为这人怕不是喝醉昏了脑袋。不过自家头领人物还未发话,因而兀自按捺着杀心。
刀客缓缓转过身来,正是那日同江鱼在江心斗上了那么一场的瀛洲刀客。
当日他报上了“尹东”这个名讳,但随后江鱼便思索明白其人大致来历。他眼神从一众匪人面上掠过,多得是衣着古怪,脚踩木屐之人,想来是些瀛洲刀匪一众。果然河上匪人们是伙同瀛洲刀匪一同来袭,不然区区河匪一众,想来也不足以撑到这般时刻,依旧有余力奋战而不退。
不过河上匪大多数皆是在楼船上拼杀,但刀匪众却暗地里守住了退路。看来这绿林匪人们也不好混,盟友的暗刀子依旧很利,不下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想来等河上匪一众想要退却时,刀匪众们而今依旧不曾沾血的利刃便到了挥出的时候。略略思索也是,河上匪占据了长河出海口的埠浪洼,这自然是一处天造地就的好去处,上可逆长河而去,劫掠神州四野;下可入东海逃之夭夭,茫茫大海何处可寻?真可谓是可进可退的绝佳之地。若是瀛洲刀匪夺为己用,日后便有了一处踏板,再劫掠神州更加快捷方便,终于不再漂洋渡海。
可尹东目光望见他,却只是微微一顿,旋即略略点头,视线越过他,却转而落在后方。
江鱼心中一动,不禁也是屏住了呼吸,挪步往后望去。
此处有匪人们手举火把,早已将这河面周遭照的明亮恍若白昼,因而江鱼目光看的清晰无比。那是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一手背在身后,此刻正站在往上的楼道顶端,颌下白须随着河面扑鼻腥味的夜风微微飘动,苍老的目光与江鱼对视,好似深渊一般不可见底。
老人嘿嘿的笑了声,自怨自艾道:“人老了,难免腿脚总归有些不利索。”
他一脚落下,木板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无法承受重压一样。其人自身的气势,也在落脚这一刻腾起一层,随着他一步步往下,周身便气势便愈发高涨,直至下了一半的木梯。却已然如同山岳般稳居而不动,巍峨难撼,老人便用那腾出的一只手捋了捋白须,目光望向江鱼,又沙哑着嗓子问道:“江...你似是姓江罢?”
江鱼面色凝重,并不做声,老人也不在意,自顾自道:“看来你同那尹小道人已经斗过一番了。你依旧活着,他想来是死了。于是我便也只好出手了...”
尹浦平位列英雄谱第一十七位,这般人物都落败在江鱼手中。他话语里却说的轻松,浑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挑眉笑道:“索性也行,与我而言并无问题。你身上有冶父山那些家伙的气味,着实恶心人,我便先来取些利息,日后也好亲自登上冶父山拜访。”
他话音方落,空出的一只手便直把袖袍一摆,干瘦的身形如同飞雁般腾空而下。半空之中,其人兀自鹰鸠似冷笑一声,那手掌冲着其中一刀匪微摆,后者怀中利刃竟是不受控制般,似是被无形巨力牵扯,“嗖!”的一声便脱鞘飞出,不待那刀匪急忙去抓,已在半空发出嗡鸣颤动,长眼般朝着老人手心倒飞而去。
老人身在半空,已然持刀在手,他背在身后的手抽回,轻轻一弹刀身,长刀发出一声清亮声响,如同游龙长吟一声般。
本来刀匪的普通刀剑,被他这么轻轻一弹后,刀身瞬间有道猩红血线弥漫,竟是有种锋锐逼人的感觉,不下天下名刀宝剑之利。
其人出手不凡,这份一步一修为,凭空夺刀在手的本事着实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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