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路边社 (2-1)

天子脚下，不经常谈论些许和朝廷近况相关的话题，总是不够时髦。

茶馆里的侃爷们，需要经常提起一些大众关心但又无从知道的消息，才能吸引更多人的关注。

毕竟作为没落的所谓贵族，也只有这点谈资，才能证明爷们儿与众不同的出身背景。

小朝会后几天，京城里开始流言满天飞。

一开始只有运河不畅的路边社报道，紧接着传来河南遭遇旱灾，朝廷正在赈济灾区。当然这其中让人们最担心的，就是关于直隶山西今年也会遭遇旱灾的消息。

胤禵所期待的粮食价格，终于开始大幅度上涨了。目前价格已经从之前的一两银子一石，涨到了一两五钱银子。

京城各大粮商开始惜售，同时各家从江南采购的粮食，也都存放在通州的仓库里，不再向京城转运。

胤禵看到事情的苗头已经开始，于是和胤禛商量道：“至亲至爱的四哥呀，这波市场行情已经开始，但是现在这个涨价的速度，不太能达到预期。”

“不如咱们再加把火，把清查户部仓场的结果选择一部分，向外界透露出去，再推高一下粮食价格。”

胤禛端坐在户部正堂，注视了看热闹还不嫌事儿大的胤禵一会儿，颇有点无语道：“十四弟呀，现在这个价格已经给购买粮食的百姓，带来很大负担了，再推高价格只会让百姓蒙受更大的损失。”

胤禵答道：“四哥，正因如此，再推高价格才能避免百姓蒙受更大的损失。现在这样钝刀子割肉，只会让人失血过多而亡。不如干脆利落，还能少受点苦。”

“价格已经开始上涨了几天，百姓手里多少已经备下了一点存粮，短时间内问题不大。就算是这段时间蒙受一些损失，弟弟也能保证后续会补偿回来。”

胤禛仿佛被说服了，只要保证不死人，价格再高一点也未尝不可。虽然没有完全猜到十四弟的整套计划，但多少明白点，现在这阶段价格越高，最后赚的银子总量就越大。

于是问道：“十四弟准备怎么透露户部仓场的消息。”

胤禵胸有成竹道：“四哥，这个简单。就八个字，清理亏空，追缴粮食。”

“责令仓场侍郎全面追查官仓的亏空，然后开始追究相关责任人。在不在职，都要追赃。”

“很快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官仓的粮食不足用。市场粮食交易价格一定会进一步被推高。”

“然后弟弟这边再向皇阿玛请旨，以内务府例行加强粮食储备赈灾为由，开始向市场公开购粮。并且把之前的收购价从一两银子一石，提升至和市场价格一致水平。”

“只要低于二两五钱银子一石，内务府就可以敞开量收购，没有上限。这样自然会直接导致粮价很快直升二两五钱以上，市场上流通的粮食也会大规模减少。”

“一旦市场开始出现恐慌性抢粮，粮商们对于粮价的预期至少翻倍。毕竟无论什么年头，吃饭总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胤禛看着一脸兴奋的胤禵，道：“十四弟呀，最后一句话直中要害。但是，咱们也总要考虑百姓吃饭的问题。”

“是的四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胤禵端起茶盏，喝了口水，继续道：“这时候皇阿玛就该一边下旨申斥，控制粮价。一边安排筹银筹粮，纾解民困。”

“但是需要面临的实际情况是，除了官仓的一小部分存粮，几乎到了无粮可用的地步。这时候越是控制粮价，粮商们就越不会出手粮食。贪婪的动力总是无穷的。”

不过胤禵没有详细解释的内容是，很多东西的交易价格和市场供需关系都是相互影响，最终达到一种动态平衡。

但是对于一类产品除外，那就是刚需品。就像粮食这一类的物资，价格再高总是要吃饭的。因此粮食价格，或者说是食品价格稳定，至关重要。

单纯一道圣旨，只能推高粮食价格，除非能够全面接管京城的大小粮店和粮仓，按需供应所有人的口粮。

很显然，满朝的既得利益群体，不会赞成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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