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明灭,一台宝马从积水的街道上驶过。
驾驶座的许骅没有听朋友的劝说,既没有选择打车,也没有喊代价。——在他喝的如此颠三倒四的时候,依然相信自己能够开车回家。
可当独处的时候,他再也没有精力去伪装成若无其事,脑袋中就像塞进了一块秤砣,压在脑海里,让他的思绪昏昏沉沉。有的时候,他又像一条上岸的鱼,挣扎在窒息的恐惧中。
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结婚了。——那个万人敬仰的歌后、拿过金奖的影后......无数个光鲜亮丽的身份在提醒着他自己的卑微。此时,只有一台朴实的宝马陪伴着他。
京城时间11点33分。
一辆满载钢筋的半挂卡车从十字路口冲出,许骅还在伤感、沉沦,却没有注意到那台疾驰的“巨兽”。
宝马内置音响单曲循环着某天王的失恋歌曲,音量覆盖了那尖锐的喇叭,直到看着苍白的车灯,如手术室大灯般晃晕了他的视野。
京城时间11点49分。
“FM336,京都晚间插播一条紧急新闻:XX大道第二个红绿灯路口处发生一起惨烈车祸。”
......
“欢迎收听,‘你的故事我诉说’电台。我是你们好朋友,曾鱼。”
收音机在教室的窗台上播放,栀子花香昭示着美好的六月。许骅再次苏醒的时候,是被同桌拍醒的。
“许骅,别听这个节目了。再听下去,你都要一蹶不起了!”
——谁在说话!
许骅记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现在要么是在太平间、要么是在殡仪馆。可这不骄不躁的阳光、这不浓不烈的空气都在告诉他,这里似乎是个美好的地方。
“我上天堂了嘛?”
他下意识的呢喃,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印花卡通的幼稚短袖。
“不就是失个恋嘛,怎么像死了人一样晦气嘛!”
那个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许骅惺忪的眼睛再次真切了起来,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居然如此的熟悉。而当他转头看向身旁应答自己的人时,他下意识地呼出了声来。
“江明!怎么是你!不对,这不是我大学的教室嘛?!”
他随即转向四方,扫视着周围。
好在他惊讶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抑制住声音,才让周围自习的学生没有被打扰,只有坐在更近一点的人才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好像在看傻子一般。
“咋不是我啊,不然还有别人肯陪你来自习?”
名叫江明的青年一边吃着手中的汉堡,一边模糊地说着。
许骅好好打量着这位大学时的好友,当他看到对方那五颜六色的花衬衫时,还是不忍心地笑了出声。在他的记忆里,这位闷骚至极的好友在大学时的审美可真是一言难尽,如今再次见到,还是忍不住笑了。
江明似乎察觉到对方盯着衬衫上的图案在嘲笑,于是撇嘴道:
“你还好意思笑我,你自己更幼稚嘞。”
这是,他才注意起了自己。
同时凭着记忆,他下意识地从江明的课桌中掏出了一面镜子。
“嘿,你丫怎么还抢东西啊!”
“江哥,就用一下嘛。”
许骅火急火燎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虽然镜子不大,但他也努力地想要照出自己的全身。
他站起来,转个圈。
果然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还没邋遢的胡渣,没有挺出的啤酒肚,没有负病的脾肺肾......他挺拔如一棵劲松,胸膛因锻炼而饱满,肌肉也极富力量,五官虽然有着一些瑕疵,但组合起来却浑然天成。
——如女娲在炫技。
江明嗤鼻,发出“哼哼”的声音。
可许骅却没有因为这个而不爽,毕竟他可是自己相伴多年的老友,哪怕现在还自恋、贪吃、好胜心强,还不肯减肥......但他同样重情义、明事理,愿意在昨天驱车百公里来陪自己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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