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和江潮,和李刚,共同在音乐中找到了共鸣……我们的感情在左右着对一个个个音符的控制,因此这支略显忧伤的摇滚,竟透露着更深沉加的伤痛。
渐渐的,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大脑开始放空,一个个阴郁的表情,一段段难言的回忆开始肆意揉虐我的脑细胞,像钻进象鼻里的老鼠,窜动个没完……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压抑……太压抑了!
一曲作罢,我端着吉他久久无法平静,含着热泪剧烈地喘息……而台下投入情绪的听众们,有人猛灌烈酒,有人砸了酒瓶……
我也终于我无法接受感情天崩地陷般的坍塌,跪在舞台上痛苦干嚎,直到剧烈的咳嗽将我窒息……我终于站起了身子,双手将吉他高举在头顶,像开天辟地的盘古,抡圆了一柄砍碎了世间束缚的铁斧一般,狠狠地砸在了舞台上!
吉他碎裂的一瞬,周遭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昏暗,渐渐将我隐没在黑暗中,接着,我的眼睛失去光泽,肌肤像破碎成一块块不规则碎片,以胸口为中心四散碎开,空洞得只剩下一颗心脏在突兀的跳动。
而破裂的吉他碎片,带着尖锐的木刺,从地面迸飞而起,像爆炸的手榴弹飞出的钢珠,四面八方喷溅而来,伺机扑在血红的心脏上……一片又一片,像射靶子一样将它分割得血肉淋漓……
伤愈……多么虚假的词汇……世上哪会有伤愈?断骨重连在一起,断口总会长粗……用刀切开的皮肤,伤口总会留疤。
伤愈?这世上根本不存在!
可今晚的我也许真的伤愈了,因为感受伤痛的心碎了。
我把待在厦门的最后一夜,交给了失心。
我喝了太多酒、说了太多的话,每见到一个人,便像挚友一样和他们谈天说地……然后转头忘记所有说过的话,见过的人,除了李刚拍我的肩膀说:“这把琴砸了可惜,但只要你拿起它,就总有把它砸碎的那一天。”
,。
……
次日清晨,我洗净了脸上的妆容,背上行李包,迎着微亮的太阳,踏上前往创峰新厂所在地:福州市南屿镇的路途,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经过多次转乘后,大片的绿意渐渐取代了都市的灰蒙,车子驶上高速,阴郁的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划在车窗,拉长成一条细长的雨丝。
听雨,是一种感情的宣泄,看雨则是一种心灵上的解压。
有人说,不懂雨的人,是没有味道的人,那么不喜欢下雨的人,就是不解风情之人。
看着飞速向后飞驰的景象,我忽然想起开车送蒋雯去西安时的情形了。那时虽说是帮她躲避吴争,两个人逃命般的离开厦门,却是彼此相伴,所以并不孤单。
如今独自一人坐在满员的大巴上,和几十个人共同摇摇晃晃,心里却反而更加孤单。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还早,便没有拨打电话,而是给蒋雯西安的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姐,最近还好吗?
片刻后,手机响了。
“姐?”
“楚浩,我是白璐。蒋雯她去海边了,没带电话。”
“哦,这么早。”
“嗯,她最近很早出门,今天算晚的呢。”
我沉默地看了会儿雨,又问:“她……她最近怎么样?”
白璐像是开了扇窗发出“吱呀”的声响,叹了口气说道:“哎……她总是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在樊川公园一坐到八九点,回家做午饭给我送到公司,到了下午又去……你说那么大太阳一坐一个下午,晚上回来做晚饭,吃完又一个人去公园到很晚才回来……你觉得她这样,好还是不好?”
我脑海里浮现出蒋雯单薄的身子,无论晴空还是下雨,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荡着,一阵撕裂般的心疼,我说:“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她在你那边能过得轻松一些呢……”
“楚浩,蒋雯把她和吴争的事情告诉我了。”
“是吗……”
“我觉得她这样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总要开始新生活的,可她现在的状态更差了,而且……她似乎也打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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