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很晚了,或者很早了,城市很安静,天空阴沉沉的,被雨水打湿了,灰色的,但她知道暗夜之神在看着她把雕刻品捡起来,连同最后一枚铜钱一起埋在口袋里。
她站起来,把外套紧紧地裹在肩膀上,裙子的下摆已经湿了,精疲力竭的艾迪沿着狭窄的街道走下去,在一个木制遮阳篷的边缘下躲雨,在建筑物之间的石头弯里下沉,等待黎明的到来。
她陷入了一种近乎睡眠的发烧状态,感觉到母亲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她轻声哼着,抚平盖在艾迪肩膀上的毯子,声音微微的起伏,她知道她一定是病了,那是她唯一一次看到母亲温柔的样子。
艾迪徘徊在那里,紧紧抓住记忆,即使它已经消失,刺耳的马蹄声和沉重的木车蚕食了她母亲的轻轻歌声,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埋没它,直到她从阴霾中挣脱出来。
她的裙子被尘垢弄得僵硬了,因为短暂而不安的睡眠弄得又脏又皱,雨已经停了,但这座城市看起来还是和她刚来时一样脏。
在家乡,一场暴风雨会把世界洗得干干净净,让它闻起来清新新鲜,但似乎没有什么能洗去巴黎街头的尘垢。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场风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世界潮湿而沉闷,水坑里满是褐色的泥土和污物,然后,在淤泥中,她闻到了一种甜美的味道,她循着气味找到了一个热闹的市场,摊贩在桌子上和摊位上叫价,鸡在被拖下手推车时还在叫,艾迪饿坏了,都不记得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她的衣服不合身,嗯哼,从来都不合身——她从巴黎郊外的晾衣绳上偷来的,她厌倦了婚礼那天穿的那件衣服。
尽管如此,现在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尽管这些日子里没有食物和饮料。
她认为自己不需要吃东西,不会因为饥饿而死去——但她告诉她痉挛的胃,颤抖的腿,她扫视着繁忙的广场,用拇指拨弄着口袋里的最后一枚硬币,不愿花光它,也许她不需要这么做。
市场上有这么多人,偷她需要的东西应该很容易,她大概是这么想的,但是巴黎的商人和小偷一样狡猾,他们对每件东西都要比小偷抓得紧一倍。
艾迪学习这一艰难的方式,她要花上几周的时间才能学会用手掌摸苹果,而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掌握它则需要更长的时间,如今,她笨手笨脚地试图从面包师的推车上滑下一个带籽的面包卷,结果被一只肥肥的手套住了手腕。
“小偷!”
她瞥见一群士兵在人群中穿梭,心中充满了被关进牢房或暗室的恐惧,她还是皮包骨头,还没学会撬锁,也没学会把男人从监狱里骗出来,还没学会把自己从枷锁中解放出来,就像她的脸从他们的脑海中消失一样容易,于是她急忙哀求,把最后一枚硬币递了过去。
他把它从她手里拿下来,挥手让他们离开,索尔消失在他的钱包里,这一卷面包来说太多了,但他什么也没给她,他说,这是试图偷窃的报酬。
“幸好我没有抓你的手指,”他咆哮着,把她推开。
这就是艾迪来到巴黎的原因,只带了一块面包和一只受伤的鸟,别的什么都没有,她匆匆离开市场,到了塞纳河岸边才放慢脚步,然后,她上气不接下气泪流成河,试图让它继续下去,但很快它就消失了,就像一滴水落在空井里,她的饥饿几乎没有被触及。
她想起了埃斯特尔。
前年,这位老妇人的耳朵出现了耳鸣,它总是在那里,她说日日夜夜,当艾迪问她怎么能忍受不断的噪音时,她耸了耸肩,“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说,“你会习惯任何事情的。”
但艾迪不认为她会习惯这样。
她凝视着河上的船只,教堂从薄雾中升起,在昏暗的砖块背景下,美如宝石般闪耀,太遥远,太平坦,不真实,她站在那里,直到她意识到她在等待,等待别人的帮助,来收拾她的烂摊子,但是没有人来、没有人记得。
如果她听任等待,她将永远等待下去,所以她走着,一边走路一边研究巴黎,记录下这所房子,那条路,桥梁,马车和花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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