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她,他在为一个角色做准备,阅读了所有能找到的第一手资料,他给她看了这些印刷的复制品,艾迪说她对战争很着迷,她知道一些故事,把它们当作别人的,一个陌生人的经历,而不是她自己的,詹姆斯听着,缩在奶油色沙发的角落里,闭上眼睛。
在她说话时,一杯威士忌稳稳地放在胸前,他们在特大号的床上并排睡着了,在彼此温暖的阴影下。
第二天早上,艾迪在黎明前醒来,悄悄地离开了,让他们两人都免于一声再见的不适。
她觉得他们会成为朋友,如果他还记得,她试着不去想这些——她发誓,有时她的记忆会向前跑,也会向后跑,展现出那些她永远也走不到的路,但那是一种疯狂,她已经学会不去追随。
现在她回来了,但他已不在。
艾迪把自己裹在詹姆斯的毛绒长袍里,推开法国式的门,走到卧室的阳台上,风起了,寒冷刺痛着她光滑的脚底,城市就像低低的夜空,满是人造的星星,在她的周围蔓延,她把双手插jin长袍的口袋里,感觉它躺在空褶的底部,一圈光滑的木头。
她叹了口气,握住戒指,把它抽出来,胳膊肘斜靠在阳台上,强迫自己看着摊开手掌上的戒指,凝视着它,仿佛她还没有记住每一条经线和螺纹。
她用空着的手画着曲线,抑制住想把带子套在手指上的冲动,当然,在黑暗和疲惫的时候,她也想过这个故事,但她不会是那个情绪崩溃的人。
她伸出手,让戒指从阳台的边缘掉下去,往下,往下,落入黑暗之中。
回到屋内,艾迪自己倒一杯酒,爬到华丽的床上,钻进自己的埃及羽绒被,并祝愿她进入了阿洛威,希望她会坐在酒吧里,等待托比,他凌乱的卷发和害羞的笑容。
托比身上一股蜂蜜味,他把身体照顾得像乐器一样,在床上占据了那么大的地方。
……
1714年7月30日,法国萨尔特河畔,维隆。
一只手把艾德琳摇醒了,在那一刻,她不合时宜地睡眠紧紧地贴着她的面孔,随之而来的梦——一定是梦——是向静默的神祈祷的梦,是在黑暗中做的交易的梦,是被遗忘的梦。
她的想象力一直很丰富。
“醒醒吧,”一个声音说,一个她认识了一辈子的声音,那只手又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眨眨眼睛,把最后的睡眠驱散,发现谷仓天花板上的木板,稻草扎着她的皮肤,伊莎贝尔跪在她身边,金发编成花冠,眉毛因忧虑而紧绷,随着每一个孩子的诞生,她的脸都逐渐变得憔悴了一些,每一次的诞生都偷走了她更多的生命力。
“起来,你这个傻瓜。”这就是伊莎贝尔应该说的话,她声音里的善意缓和了责备的语气,但她的嘴唇因担心而紧闭,她的前额因担心而皱起,她的整个脸一直皱着眉头,但当艾德琳伸出拇指按在另一个女孩的眉毛中间(消除烦恼,她一千次)伊莎贝尔后退了一步,远离一个陌生人的触碰。
那就不是做梦了。
“马修,”伊莎贝尔回头喊道,艾德琳看到她的大儿子站在谷仓开着的门口,手里抓着一只桶。
“去拿条毯子来。”男孩消失在阳光下。
“你是谁?”伊莎贝尔问,艾德琳开始回答,忘记了她的名字不会以声音的方式出现,它卡在她的喉咙里。
“你怎么了?”“伊莎贝尔。”
“你迷路了?”
艾德琳点点头。
“你从哪儿来?”
“就在这里。”
伊莎贝尔的皱眉加深,“维隆?但这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我们会见面的,我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我也是,”她喃喃地说,伊莎贝尔一定把事实看成是一种错觉,因为她摇了摇头,仿佛在清除一个念头。
“那个男孩,”她喃喃地说,“他到哪里去了?”
她把目光完全转回艾德琳身上。
“你能站起来了吗?”他们手挽着手走进院子,艾德琳很脏,但伊莎贝尔没有放手,她的喉咙因为另一个女孩单纯的善良和温暖的触摸而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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