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二人的隐私,扶渊却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在只一半就止住了话头。
“既然想和上神说个明白,便也不怕上神来问。”月如期不恼,心平气和的过了头,“只是那些十几年的旧事,如今重提也没什么意义了。且看眼前:知守的事,你愿意让百里山长掺和进来吗?”
扶渊摇摇头:“不是我不信任山长,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无有必要,实在是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了。”
“那如今兵临城下,让他上战场呢?”月如期又问。
“更是不可能了。”扶渊挑眉。他知道百里恢弘虽然拳脚功夫还行,可修为不高,天资聪颖只在读书上,九重天再没人,也不至于让一个书生去前线。
“是了。”月如期叹了一口气,“可我是第一学院的院长,责任在身,国难当头,注定是不能与他同生共死的,又何苦再拖着他呢?”
“可……可是,就算是……我想院长也是愿意的。”扶渊只觉得不甘心。
他总觉得月院长的话隐隐透着什么意思,连一向口无遮拦的他也开始避讳某些东西了。
“可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月如期看着他,目光澄澈而平静。
扶渊忽然想起初见时月如期在驿馆前头和他说的生死,这就是月如期看不透又放不下的生死吗?
扶渊不说话了,他闷闷不乐,情绪难得的写在脸上。
“上神懂吗?”月如期忽然问,“我的意思是,上神有没有对什么人,动过心思?”
扶渊被问住了,神情微惘。往宽了说,他对许多人都动过心思,譬如年轻有为别千端,他想过给他拉倒钟离宴账下;譬如正人君子的庄镇晓,他崇敬这样的人。可这种动心思都不是月如期所说的“动心思”。
“上神还小呢,”月如期见他这样,只是微微一笑,“不理解也是正常的事。再者,上神是灵胎之资,据说懂得这种事也要比常人晚些。”
扶渊干笑两声,这不就是在说他顽石一块儿不开窍吗?师兄弟俩还真是说一块儿去了。
“可如若真有一日,上神是真动了心思,那可就不要放手了。”月如期摇摇头,嘴角仍噙着笑,不知是笑他,还是在笑他自己。
却说钟离宴,成松的感恩戴德,他一半是分给了扶渊的。
听了太子所言,滑于官场的成松亦是惊愕,他没想到扶渊竟如此好心,不计前嫌的让他重新主理兵部。
毕竟他,还有整个紫阳殿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扶渊再清楚不过。即使四殿下身在敌营,他们也还有机会。其实……紫阳殿若真是支持太子殿下也未尝不可,太子监国才两三个月,就出了这样大大的事,太子竟也能处理的这般好。在钟离宴注意不到的地方,成松已经暗暗有了新的想法。
君臣两个谈了帝都布防的各种事宜,钟离宴连堪舆图这等机密也毫不避讳,一同都与他说了,成松更是受宠若惊。久经官场的他此时也被钟离宴拉拢了,恨不得立刻就在太子殿下面前,对着曦月宝殿赌咒发誓。
二人言罢,早就过了午膳时间,钟离宴赐了膳,留了成松在曦月殿用饭。待成松用了饭后退下,方有内监上前禀告,说玲妃娘娘又来了,脱簪待罪地跪在殿外。
钟离宴听了,忍不住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玲妃毕竟是他的庶母,总这样闹下去,也该有个了断了。
他本是想请习洛书过来商议北境流民一事的,看来又得耽搁到不知什么时候了。
其实扶渊在绛天城一线时、在连远殿昏迷不醒时,发生了许多事他都没有和扶渊说。一来怕扶渊听了担心,二来……也是他的私心,他觉得自己能处理得好,不能事事都是舅舅焚膏继晷,扶渊身先士卒,这么重的担子,这么危险的事情,其实都是他一个人的。
朝野上下的流言愈演愈烈,钟离宴听了都想吐血,更别提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扶渊。其实,那些说他德不配位的他尚能接受,他是继太子,因为头个哥哥倒霉,这至尊之位才到了他头上。自己一看书就困,读书上不及几个弟弟,就连有些术法学得都比老三老四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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