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设计好这场宫宴的人,没有一个能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天帝被送到了章华馆的后殿,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扶渊去看时天帝已经昏迷不醒了,扶渊看着,感觉不是太好。习洛书去安排众人离宫,钟离宴则安排着宫里的内眷。后妃公主们低声抽噎,更是让人感觉人心惶惶,有大厦将倾之感。
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同尘过来找扶渊一起回去,扶渊尚在犹豫自己的去留,走了担心天帝,留在这里却也帮不上忙,只能添乱,况且也不合规矩。徘徊犹豫间便听到钟离宴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对不起,我……”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钟离宴打断他,面带倦容,“我不生气,初一十五还在宫门等你呢,快回去吧,别叫他们等急了。”
“……好,那我先走了。”扶渊还想嘱咐什么,脑子却是僵的,转不动了。
扶周二人一同离宫,路上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到了宫门,二人便道了别。连远殿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初一十五见了扶渊,叽叽喳喳的引他上马车。十五兴致很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想问问扶渊皇宫里是什么样子的,初一却觉得扶渊面色不善,似乎是方才出了什么事情,便很有眼色的拦住十五,不让她多问。
连远殿离宫门很近,近到扶渊白天是溜达着来的。
到了连远殿,扶渊下了马车,却在大殿门口见到一位不速之客——怎么哪哪都有他——扶渊勉强提起嘴角,道:
“侯爷怎么不去殿里等着,秋里露重,侯爷若是染了风寒,传出去该说小神招待不周了。”
“在下不请自来,又空着手,哪好意思贸然打扰,不如就在此等候,反倒心诚。”云垂野摊手,很是无奈,“上神知道,帝都可都是周家的地盘,这里的客栈没一个肯让我落脚的。”
这理由蹩脚的很,且不说遮月侯在帝都的铺子,就算是去住朝廷给他安排的驿馆,也算是宽敞,比在外面丧家犬似的喝西北风好。
扶渊也没追究,只当这人是给自己机会把人情还上。
“侯爷若不嫌弃,就在敝处下榻吧,小神自当好好招待。”扶渊挤出一个笑来。
连远殿能睡的地方,除了下人的房间和鹦鹉架,就只有主殿和阁楼了。扶渊让云垂野睡在主殿,云垂野不明就里,竟然还不好意思起来。
“我平日里都睡在阁楼,大殿其实是摆着给人看的。”扶渊解释道。若在平时,他看到云垂野这种姿色不错的,定要调笑两句,诸如“都是男人侯爷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或者“莫非侯爷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可他今天确实没这个心情,道了晚安就上楼去睡了。
中秋的月亮亮得很,银辉洒在院子里的石砖上,又反射回来,晃得扶渊睡不着觉。
窗帘有两层,一层是透光的绡纱,另一层才是不透光的料子。扶渊只拉上了那层绡纱,寒光透过来,斜斜的打在床上。
扶渊光着脚下床,想把窗帘拉好——睡不着也得睡,不然明天没精神。走到窗边,扶渊看到那棵玉兰树映着月光,很漂亮,忍不住凝神多看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树下有个人,支了一口锅,锅内热气腾腾。
云垂野?
他怎么在这?
他在干吗?
扶渊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饿了。估计他也没吃好,先是出去晃荡被砍了一刀,回来又摊上这种事——不过饿了怎么不早说呢?扶渊有些不高兴,真当他连远殿连这口饭都请不起吗?他披衣下楼,仍是赤着脚,他想去厨房里给云垂野弄点吃的,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他甚至怀疑,连远殿根本没有厨房这个地方。
不不不,应该有的,虽然自己天天出去蹭饭不在殿里吃饭,但是下人们还是要吃饭的。扶渊本着君子远庖厨的原则,竟也不觉得羞愧。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下了楼,走进院子里:“那个……侯爷,用我帮忙么?要不我把人叫醒做点什么?”
“是不是吵醒你了?”云垂野回头,“不用,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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